林天缓缓站起身,走到营地边缘。
四周两百亲兵如同融入了阴影中的猎豹。
林天望向华胥部落所在的盆地,又看向那片藏匿着无数危险与秘密的丛林。
他眼中突然精光爆射,之前的迷雾似乎被这道信息撕开了一道缝隙。
“传令!”林天声音斩钉截铁:
“所有侦查力量,重点监视已发现的食人部落动向,摸清他们的活动规律和最终目标!
同时,严密关注华胥部落与山林接触地带的一切异动!”
林天目光如静水深流,继续扫过上面信纸的内容。
居庸关、白鹿城战俘、瓷城、黑曜城……
一个个地名与进展,如同他庞大棋盘上正在按意志移动的棋子。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扬罡去草原换马了……很好。”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带着回音,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当看到“林木组船队沿江探索”时,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料到。
这个林木,找到苎麻立了功,探索的野心便如野火般烧起来了。
也好,雏鹰总要自己飞出悬崖,才能搏击长空。
风险与机遇,本就是一体两面。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绢布的末端,随即缓缓闭上眼。
并非疲倦,而是在脑海中,展开了一张只有他能看见的、波澜壮阔的蓝图。
蓝图之上,城池屹立,道路纵横,工坊轰鸣,稻浪翻滚……一切都在生机勃勃地运转。
他收敛心神,目光恢复锐利。
“陈飞,丁残。”
“在!”
两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洞口,躬身待命。
“食人族与华胥部落的动向,给我盯死。
一有异动,立刻来报,不得有误。”
“是!”
两人领命,再次无声地融入洞外的阴影之中。
遣走了两人,林天脑海中浮现出华胥部落的景象,浮现出食人族可能的躁动……
各种可能性如同树枝般在他脑中分叉、蔓延。
突然!他的思绪猛地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一如他此刻脑海中奔涌的思绪。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粗糙的石桌,上面摆放着几块代表各方势力的炭块。
“春荒……食尽……”
他喃喃自语,目光锐利如鹰,穿透石壁,望向那片与华胥部落接壤的茂密山林。
“豺狼饿极了,总会想方设法钻出林子觅食。”
而最肥美的猎物:华胥部落!
而他们发起突袭,最佳的位置,就是那片林地边缘!
机会!
一个一石二鸟的绝佳机会!
既能重创潜在威胁食人族,又能......
“陈飞!”
林天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首领!”
精悍的陈飞立刻上前。
林天指向沙盘上林地边缘一处缓坡:
“带你的人,去这里,昼伏夜出,给我挖陷阱。”
陈飞一愣,下意识确认:
“陷阱?捕猎吗?要装倒刺还是……”
“不!”
林天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深意。
“就挖坑,深坑,口窄肚宽,底部无需任何布置。数量要多,覆盖这片区域。”
他手指划出的范围,赫然是林间通往华胥部落的几条天然路径的交汇点。
陈飞更是困惑:“首领,这……这不像野兽的必经之路,倒像是……给人走的?”
他实在无法理解,耗费大量人力挖这种“无害”的坑有什么用。
林天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就是给人走的。照做便是,记住,隐蔽!”
“是!”
尽管满腹疑团,陈飞对林天的命令早已形成本能般的服从,立刻领命而去。
......
华胥部落,核心石殿。
火光摇曳,映照着几张凝重无比的脸。
族长华胥凰: “探子还没回来吗?东、南两个方向,到底来了多少‘豺狗’?”
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去年老族长战死的惨状仿佛还在眼前。
年仅十五,却已肩负一族兴亡。
大萨满华胥云面前摆着龟甲和燃烧的艾草,烟雾缭绕。
“祖灵的启示很混乱……‘豺狗’的凶焰遮天蔽日,但……却有一道陌生的星光,自南方而来,轨迹难测。”
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是新的威胁,还是……变数?”
长老华胥厉: “族长,萨满!已经确认,我们派出的三队狩猎战士,全部失踪!不是被杀,就是被俘!现在我们对‘豺狗’的动向几乎成了瞎子!而且……”
她语气沉重,“林地方向,我们发现了另一股势力的踪迹,人数不多。
但装备极其精良,行动如鬼魅,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他们……抓走了我们的人!”
长老·华胥织: “族内战士已按您的命令集结,但人心惶惶。
如果‘豺狗’像往年一样专挑我们的软肋下手,我们防不胜防!
粮仓、织坊、幼儿洞……
都需要分兵把守,一千战士分散开来,力量就薄了!”
火光跃动,将四位决定部落命运的女性的身影投在粗糙的石壁上,也照亮了她们足以令任何男人失神的容颜。
然而,此刻这绝色之上,笼罩的却是化不开的凝重与忧虑。
华胥厉一拳砸在石桌上,声音冷硬:“凤族长!不能再犹豫了!
南面那股势力抓了我们的人,分明是敌非友!
地牢里那些男人就是同伙,应该立刻处决,以儆效尤!”
华胥织立刻反驳:“厉长老!
处决他们,就等于彻底与那股未知势力撕破脸!
我们现在同时应对‘豺狗’都已艰难,怎能再树强敌?”
华胥凰秀眉紧蹙,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华胥云:“大萨满,祖灵……可有新的启示?”
华胥云缓缓抬起眼帘,眸中星光流转,又带着一丝迷茫:“星光……更近了。
混乱,但也带来了一丝……微光。
我无法看清吉凶。”
她顿了顿,“地牢里那些人……他们的命运线,与星光纠缠更深了。”
就在这时,一名女战士快步进入:“族长,各位长老!
地牢……不,石屋那边,那个叫余枭的男人,又有话要说,态度……很强硬!”
部落边缘,一座坚固但相对干净的石屋内。
余枭和几名手下并未受虐待,甚至有干净的水和食物,只是门口守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强壮女战士。
他们失去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