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玄天宫人偷冰蚕，欲炼邪术害九九
冰晶宴的热闹渐渐散去，冰灵族人淳朴的善意，如同洞厅中燃烧的兽油灯，驱散了冰原上亘古不化的寒意。
苏九九是被抬回为他们准备的冰室的。
小狐狸吃得肚皮滚圆，再加上灵力耗尽后的疲惫与得知“狐心镜”线索后的心神激荡，宴席还未结束，她便已趴在沈清辞的腿上睡得不省人事，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梦里大概还在啃着那只美味的雪兔腿。
沈清辞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雪狼皮毯上，又细心地为她盖上一层厚厚的白熊绒被，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和五条蓬松的尾巴。冰室内的光线透过特制的冰砖墙壁，变得柔和而朦胧，映照着她恬静的睡颜。
他没有睡，盘膝坐在床边，双目闭合，调理着体内九窍冰莲残余的药力。伤势虽已稳固，但被上古冰蚕寒气侵蚀的经脉，仍需时间慢慢温养。可他的心神，却始终有一缕，牵挂在身旁那团小小的、均匀起伏的毛球上。
狐心镜……
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层层涟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条复仇之路有多么艰难。那面能映照真相的镜子，既是希望，也必然是风暴的中心。玄天宫既然能一夜之间覆灭整个青丘，又岂会轻易让当年的罪证重见天日。
前路，只会比这极寒冰原更加凶险。
他缓缓睁开眼，眸光落在苏九九身上，那清冷的月色深处，藏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她走下去。
冰室的另一角，云舟毫无睡意。他仰面躺在另一张兽皮毯上，双眼无神地望着由坚冰构成的穹顶，嘴里念念有词。
“一株九窍冰莲，按市价，至少能换一座仙家城池……千机楼暗卫出勤，还是楼主亲至，这费用……怕是能买下十座苍梧山……师尊啊师尊，您老人家一辈子没欠过人情，这次可好，怕是要连剑冢都得抵押给人家了……”
他越算，心越凉。一想到师尊收到千机楼那张鎏金账单时，可能会有的万年冰山般的表情，云舟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这冰室比外面还冷。
夜，愈发深沉。
当冰灵族的聚居地彻底陷入安宁，连巡逻勇士的脚步声都变得轻微时，数十里外的冰缝深处，那片见证了一场高效猎杀的冰窟底部，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顺着绳索滑落。他们身着玄天宫的制式黑袍，袍角绣着不易察觉的云纹，动作干练而警惕。
为首那人落地后，立刻打了个手势，另外两人迅速散开，一人警戒，一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罗盘状的法器。罗盘的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在原地微微颤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师兄，这里的气息……好可怕。”负责警戒的弟子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颤抖。
空气中，那股属于千机楼主的、绝对理智与冷酷的气息尚未完全消散，混杂着紫黑色火焰焚尽万物的诡异余韵，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即便只是残留的气息，也足以让这两名筑基后期的弟子心惊胆战。
“废话。”为首的师兄冷哼一声，眼中却同样闪过忌惮之色，“若不是确定那些大人物都走了，你以为我们敢下来？快点干活！长老的命令，必须完成。”
“是！”
那手持罗盘的弟子不敢怠慢，催动灵力注入其中。罗盘的指针猛地一震，随即指向了寒潭中央那片被净化过的区域。
“师兄，就在下面！”
三人立刻围了过去。地面上覆盖着一层新凝结的薄冰，看起来与周围并无二致。为首的师兄取出一柄黑色的短刃，在冰面上一划，坚硬的玄冰竟如豆腐般被切开。
一股更加阴寒刺骨的腥气，从冰层下翻涌而出。
他们将切开的冰块移开，只见下方是一个数丈深的坑洞，坑底积着一层墨绿色的、半凝固的液体。在那粘稠的液体之中，一副巨大的、呈现出焦黑色的骨架，正静静地躺着，依稀能看出冰蚕那庞大的轮廓。
千机楼的销毁手段确实霸道，能将血肉消融殆尽。但冰蚕毕竟是上古妖兽，其骨骼经过万年寒气淬炼，早已坚逾神铁，竟硬生生扛住了那霸道液体的腐蚀。
而在那巨大的头骨之中，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诡异纹路的晶核，正散发着幽幽的黑光。那是冰蚕一身怨念与寒毒的精华所在——怨核。
“长老果然神机妙算！”一名弟子惊喜道，“千机楼那些人，只取走了对他们有用的魂晶和丝腺，却不知这怨核与妖骨，才是我等炼制邪器的最佳材料！”
为首的师兄脸上也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他们是生意人，自然只看得到明面上的价值。这等污秽之物，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可对我们而言，却是专门克制那小狐狸的至宝！”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个刻满符文的玉匣，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怨核摄入其中。另外两人则开始动手，用特制的工具拆解那副巨大的焦黑骨架。
“有了这冰蚕妖骨为主材，怨核为核心，长老定能炼成‘冰蚕镇魂杖’。”另一名弟子压抑着兴奋，“此杖一成，专克妖族神魂。那小狐狸不过是血脉特殊些，修为低微，只要被此杖的寒气扫中，立时便会被冻住神魂，任人宰割！”
“哼，让她再嚣张！”为首的师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仗着有剑尊和魔主护着，真以为自己能无法无天了？等宫主夺了她的九尾心核，看那些所谓的大佬，还会不会多看她的尸体一眼！”
三人一边低声交谈，一边手脚麻利地将妖骨分段装入储物袋中。他们浑然不觉，就在他们头顶百丈之高的冰缝边缘，一处被阴影完全笼罩的冰岩之后，有两道目光，正如同猎鹰俯瞰蝼蚁般，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两道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气息，仿佛是冰原上两块最普通的岩石。若非月光偶尔掠过，带起一抹面具上转瞬即逝的银芒，根本无人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他们是千机楼的暗卫，楼主离开前，留下的“眼睛”。
眼看着玄天宫的三人将所有妖骨残骸打包完毕，确认没有遗漏后，开始顺着绳索向上攀爬，其中一名暗卫，缓缓抬起了手。
他的动作无声无息，在空中做了一个简单却清晰的手势——食指与中指并拢，朝前下方轻轻一划。
这是一个在千机楼内部，代表着“追踪”与“监视”的指令。
他身旁的同伴，连头也未点一下，身体便如同一缕青烟，悄然无声地向后退去，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与风雪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下达指令的暗卫，则依旧停留在原地，目光穿透黑暗，落在玄天宫弟子消失的方向，银色的面具在冷月下，泛着森然的寒光。
一场针对苏九九的阴谋，已在暗中悄然织网。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张网的每一个节点，都早已被一只更敏锐、更冷静的“蜘蛛”，牢牢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