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告别冰灵离冰原，追踪玄宫寻线索
一夜好眠。
当苏九九从厚实的白熊绒被里钻出来时，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腹中不再是空空荡荡的虚弱感，昨日吞下的海量食物，正化作一丝丝微弱的暖流，滋养着她几近干涸的经脉。
她抖了抖毛，五条尾巴在身后舒展开来，像五把蓬松柔软的扇子。
冰室之内，光线柔和。沈清辞已盘膝调息完毕，正坐在一旁，用一块干净的软布，仔细擦拭着他的长剑。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神情专注，仿佛那不是一柄杀伐之器，而是一件需要精心呵护的艺术品。他的脸色虽仍有几分苍白，但呼吸悠长平稳，眸光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显然九窍冰莲的药力已将他的伤势稳固住。
察觉到苏九九的动静，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清冷的眼底，如冰雪初融的湖面，漾开一圈温和的涟漪。
“醒了？”
苏九九点点头，从兽皮毯上一跃而下，跑到他身边，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
而冰室的另一角，则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
云舟侧躺在毯子上，整个人蜷缩着，双眼下挂着两圈浓重的青黑。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冰晶构成的墙壁，嘴里正小声地、反复地念叨着什么。
苏九九好奇地凑过去，竖起耳朵仔细听。
“……楼主出场费，算友情价，打个八折，也要八百万上品灵石……暗卫行动费，打包价，五十万……九窍冰莲，有价无市，折算成三座灵矿……师尊啊，咱们剑冢那几把老古董剑，不知道能不能拿去当铺抵押……”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苍梧山上，自家师尊被一群戴着银色面具的讨债人团团围住的凄惨景象。
苏九九的爪子一软，差点没站稳。
她默默地退了回来，躲到沈清辞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用一种混合了同情与心虚的眼神看着云舟。
这笔账……好像，源头是她自己。
沈清辞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有多问。他将长剑归鞘，站起身来：“该出发了。”
就在这时，他动作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袖口上。那里，不知何时，竟沾上了一片极小、极薄的银色羽毛。那羽毛轻如无物，在冰室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般冷硬的光泽。
沈清-辞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片银羽。
羽毛无声无息地化作一缕微光，融入他的指尖，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段简短而冰冷的信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猎物三名，携妖骨怨核，往西北方向而去。沿途留有冰蚕死气为引。】
信息戛然而止，再无半点多余的字眼。
沈清辞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了然。这便是千机楼的行事风格，高效、精准，不带任何感情。他们甚至懒得与你当面交接，只用这种最隐秘、最直接的方式传递情报。
“怎么了？”苏九九见他神情有异，仰头问道。
“有线索了。”沈清辞言简意赅，“玄天宫的人，往西北方去了。”
云舟一听，也顾不上计算债务了，一个鲤鱼打挺从毯子上蹦了起来，精神一振：“他们跑不远！我们这就去追！”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向冰灵族告辞。
族老早已等在聚居地的出口，他身后跟着一群冰灵族的勇士。见到三人，族老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三位恩人这就要走了吗？不多留几日，让我族好生招待？”
“族老厚爱，我等心领了。”沈清辞拱手道，“只是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族老也知他们身负要事，不再强留。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冰蚕丝编织而成的小囊袋，递到苏九九面前。
“小友，这是我族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苏九九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清甜的果香。她好奇地用爪子扒开袋口，只见里面装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晶果，还有一些晒干了的、不知名的菌菇，都是冰原上难得的特产。
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多谢族老！”她用神念传音，声音里满是欢快。
族老看着她这副模样，更是喜爱，他伸手，苍老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头顶，声音变得郑重起来：“小友身负青丘血脉，便是我冰灵族永远的朋友。这极寒冰原，永远是你的庇护之所。若将来有任何需要，只需捏碎这个，我族必将倾力相助。”
说着，他又取出一枚雕刻着雪狼图腾的冰蓝色玉符，交到苏九…九爪中。玉符入手温润，蕴含着一股纯粹的冰雪之力。
苏九九郑重地将玉符收好。这份跨越了千百年的情谊，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告别了热情的冰灵族人，三人再次踏上了茫茫的冰原。
这一次，他们的心境与来时已截然不同。来时，是为求一线生机；去时，却是主动出击，追寻仇敌的踪迹。
天空阴沉，寒风如刀，卷起地上的碎雪，打在人脸上生疼。四周是无尽的白，单调的景色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的人感到绝望。
“西北方……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云舟裹紧了身上的法袍，一边哈着白气，一边抱怨道。他的那件剑尊御寒法宝，在冰缝下为了抵御寒气已经耗尽了灵力，此刻只能靠自身修为硬抗。
苏九九趴在沈清辞的肩头，探出小脑袋，用鼻子在空气中努力地嗅着。
千机楼的情报没错。空气中，确实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极其阴冷的腥气，混杂在凛冽的寒风里，像一条看不见的线，指引着方向。那是冰蚕死后，怨气与尸骨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寻常修士难以察觉，但苏九九身为妖族，对这种气息格外敏感。
沈清辞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他一边走，一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药，递给身后的云舟。
“含在口中，可抵御寒气。”
云舟接过丹药，毫不客气地扔进嘴里。一股暖流瞬间从舌下散开，涌向四肢百骸，驱散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他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还是沈兄你靠谱。”云舟凑到沈清辞身边，压低声音道，“说起来，千机楼的情报，还真是滴水不漏。他们是怎么把消息给你的？飞鸽传书？还是千里传音？”
沈清辞目视前方，淡淡地道：“他们有自己的方式。”
苏九九趴在他的肩上，小耳朵心虚地耷拉了下来。她能感觉到，沈清辞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的余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了她一下。
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不会的，不会的。马甲的事情天衣无缝，他肯定只是觉得千机楼对“被剑尊和魔主同时关照”的自己，比较上心而已。对，一定是这样。
她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让自己镇定下来。
三人循着那缕死气，在冰原上行走了大半日。四周的景物没有任何变化，永远是白茫茫的一片，连时间感都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云舟又开始感到枯燥乏味，在心里盘算着那笔天文数字般的债务该如何分期偿还时，走在最前方的沈清辞，忽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苏九九和云舟精神同时一振。
他们顺着沈清辞的目光向前望去。
只见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那片纯白与灰暗交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巨大的黑色轮廓。
那轮廓不像是山脉，线条过于规整，带着一种人造的、冰冷的棱角。随着他们不断靠近，那黑色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座废弃的古堡。
古堡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砌成，风格粗犷而古老，与这片冰原格格不入。它就那样孤零零地矗立在风雪之中，像一头蛰伏的远古巨兽，沉默地凝视着这片天地。无数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高耸的塔楼已经坍塌了一半，城墙上布满了巨大的裂缝，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塌。
一股不祥的气息，从古堡的方向弥漫开来。那气息阴森、诡谲，混杂着死气与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甚至压过了空气中冰蚕的怨气。
“玄天宫的人……躲在这种鬼地方？”云舟看着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越是这种地方，越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沈清辞的目光落在古堡上方。
在那里，一缕极淡的、几乎与阴沉天色融为一体的黑气，正从一座保存尚算完好的塔楼顶端袅袅升起，随即被凛冽的寒风吹散。
苏九九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认得那股黑气。那是在炼制邪器，或是修炼某种歹毒功法时，才会产生的污秽之气。
看来，玄天宫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沈清辞将肩上的苏九九轻轻托起，放到地面上，声音沉静：“你们在此等候，我先进去探查。”
“不行！”苏九九和云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
“太危险了！”云舟一脸严肃，“我们对里面一无所知，谁知道玄天宫设了多少埋伏。要进，就一起进！”
苏九九也用小爪子紧紧抓着沈清辞的袍角，仰着头，黑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坚定。她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去冒险了。
沈清辞看着一人一狐脸上如出一辙的坚持，沉默了片刻。他没有再反对，只是点了点头。
“也好。”
他的手，轻轻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清冷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那座盘踞在风雪中的黑色古堡。
“那便一起去看看，他们究竟在里面，捣鼓些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