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她听到这位秦师姐说自己容貌不好看、不需要易容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这一段话。
应该没有谁会无故希望自己模样差劲吧？
或许这位师姐并不算是对自己的样貌感到多自卑，但……
可能是源于女生之间的敏锐直觉，总之，水清鸢觉得她看上去略微有一点不属于愉悦的情绪。
「啊、对对对。师姐，你哪里样貌普通了？你皮肤这么好，跟咱们易容之后就太不搭了啊，还是一起易容嘛。」
被戳了戳的季山淮连连点头，刚刚他也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只是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有点太突兀。
现在有了水清鸢这样开口打头阵，他立刻跟上话题。
同样被戳了的鱼镜渊跟着点头，沉静附和道：「对，师姐你的容貌并不普通，我们还是一起伪装比较好。」
秦若楚确实不是不好看，她的样貌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属于很耐看的模样。
至于体型，那是小时候便如此了。
而且在从前修炼前期灵力不足时，想使用好重剑也必须要依赖一部分的身体力量，习惯之后，即便修为上升，她也就没有想过刻意去把自己变瘦一些什么的。
不过这几分肉感让她看上去更“和蔼”了。
三人目光相同，让人一眼便知这些夹带私货的话不过是为了安抚她。
宁归和她熟稔一些，面对这几个小家伙的善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说得对。」
「不过。」
他话锋一转，将带着笑意的眼神投向三人：「你们的秦师姐刚刚只是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而已，都不用那么忙着紧张。」
关于容貌，或许真的是心中难以抹除的一根刺，在某些时候突然刮一刮、扎一扎。
因为修炼不能够解决所有问题。
但秦若楚绝对不可能把这种小问题当作什么多大的难过，她是一个胸怀坦荡的人，她的重心只会在努力修行上。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
听到大家这一句接一句的话语，秦若楚心中泛起动容的涟漪，纷纷坦然地接受了。
她眨眼看向对面，眸光诚挚。
其实水清鸢的话并不多，刚刚那段话算是这一路以来，说的最多的一段话了。
而自己不过是刚与她见面不久……
水清鸢朝她微笑颔首，不再多言。
等大家都乔装后来到城区，宁归和秦若楚手中有各城的通行文书，一起扮作家中年纪更长的长兄长姐应付盘问，几人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城内。
“这气息实在蹊跷啊。”
宁归带着几人暂时穿梭在人群当中，这么浓的程度，恐怕这恶妖前不久还刚满城跑过，哪怕是探查的法器也可能会失效。
“的确。”
秦若楚觉得这次叫他们两个金丹修士来，果真是来对了。
能做到这么浓厚的气息，四周居然没有人在之前发现过它的踪迹吗？恶妖的隐藏能力不应该这么好才对。
鱼镜渊在观察四周的同时一直牵着水清鸢的手，将她护在道路里侧。
主街宽得能同行四辆马车，两侧楼阁几乎都是铺子，上面有许多旗幡，写着哪家酒肆、哪家点心铺子。
二楼的空窗处偶尔能瞧见有人凭栏闲谈，不过大多数的酒楼是关着店的，毕竟再怎么说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相信如果这恶妖接连几天没有动静，城中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热闹。
五人混迹在人群当中，留意每一个人。
“哗——”
余光瞥见有人突然从门口泼水时，水清鸢迅速躲开了，不过因为空间不足，溅出来的脏水多少沾到了衣裙上。
要不是她反应快，这盆水还真有可能会泼到她身上去。
“你！”
旁边的鱼镜渊也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住，护在自己身侧，将不虞的目光投向那个酒楼门口泼水的店小二。
这水不知是洗过什么，颜色没有很明显，难闻的味道确是有一点，但肯定不是干净的水，推测应该是擦过桌子、椅子的脏水。
听见声音，那名店小二掏了掏耳朵，拧着眉毛打量了一番门口的这几个人。
衣着普通，容貌丑陋，切。
他啧啧两声，直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去，上一边儿去，别挡着我们做生意了。”
“倒盆水怎么了？这么没见识啊？没见过倒水的？我往自家店门口倒水而已。”
在酒楼内受尽压榨的店小二擦了擦手，也算是找到了发泄怒火和怨气的机会，他们还没说什么就逮着继续质问起来。
“我还没说你们挡在这里影响我们家做生意了，穷酸样。”
他啐一口，骂出来只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周围路过的人比较少，纷纷停下来看戏的动作显得格外一致。
没人开口，大家都更想看热闹。
水清鸢抬手拦下鱼镜渊，摇摇头：“不用管他，本来也就没被泼到。”
“……嗯。”鱼镜渊忍了又忍，抿着唇点点头，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店小二手里捏着盆原本还担心他们五个人会大着胆子来找茬，心里鼓啊鼓的，都做好叫打手壮丁的准备了。
结果见这行人走开，根本不敢和自己叫板，胆子更大地继续啐了一口：“呸，两个丑八怪还打情骂俏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
金珠珠爆笑出声，刚想说点什么，结果因为笑容太过放肆没能一下子捂住手帕，下一秒就被城内的妖气熏得反胃作呕：「呕……」
呕——
在这里面真是笑不得。
都怪这家伙让自己笑出声。
「他说你俩丑八怪嘞，嘿嘿嘿。」刚捂好鼻子，金珠珠还是忍不住继续笑起来。
“啧……”
季山淮眼角一抽，也有点忍不住了，刚刚让他一步，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
面色冷然的鱼镜渊立即拉住了他，清楚为了这点小事耽误正事不值得。
总不能因为他，让更多无辜的人丧命。
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因为那个店小二的啐骂声而停下，这并不代表他不生气，只是将愤怒藏在了沉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