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得到了倾诉的机会，金珠珠心里那股憋着的气怎么都无法消散，鼓囊囊的身躯看上去更显得圆润。
还有这两个家伙，说它在外面迷路实在太过分了！
「咳咳……大人冷静。」
就算它表达出来的这些话有些不太连贯，水清鸢也大概整理出了较为完整的意思。
毕竟对小笨猪的脑瓜子也不能太计较。
原本有另一只神兽，很有可能也是忽蚩，在金珠珠的视角里，分明是生活幸福时它却突然自身炼化成兵器下凡。
相较于其他神兽呼风唤雨、各司其职，忽蚩的力量就是祝福，就算不使用自己的力量也没有人逼迫它们。
要是祝福多了，恐怕还要惹出祸端。
有吃、有睡、有人捧场，还可以到处串门玩耍，这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不过那只忽蚩大概率不仅仅是单纯地听到了什么奏乐，这更像是一个引子，促使它去真正动身选择完成自己的念头与目标。
它并不想在仙界继续玩乐下去。
它想追求点儿什么。
「我……本大人哪有不冷静！」
感受到她的掌心安抚，金珠珠气恼的同时欲言又止，咬住嘴唇硬生生止住了怒骂，呼吸急促，鼻孔喷出两道明显的白气。
骂有什么用呢？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说来说去，自己不过是过不去这道坎。
而一只忽蚩陨落，就会有另一只忽蚩重新诞生，顶替它的位置。
那个新家伙与它合不来，叫福宝，两只兽千八百年了也不见说过几句话，都是各做各的事，见面了只当看不见对方。
即便不被允许，金珠珠也仗着天道宠爱，偷偷摸摸下凡来见过昔日的朋友好几回，只可惜现在的金贝贝在自己炼化为兵器之后，神识陷入了沉睡。
这一睡，睡到现在都还没醒，跟死猪一样还不醒。
……其实它知道的，需要有人能敲响第五声，金贝贝的神识才会重新苏醒。
而今晚得到的那块糖被金珠珠吐出来放在了编钟底下，权当是给老朋友的见面礼，这种东西能保证不被那些守护的修士注意到，糖就可以一直放在那里。
「大人，你其实也知道你的朋友为什么想下凡，对吧？」
水清鸢的掌心抚摸着它，看它情绪安定下来、不乱喷口水了，倒是不介意听它埋怨这一通，自己把这件事弄清楚了也好。
这小肥猪原来除了吃和睡之外，还有这种深埋在心底的过往。
难怪说着不想来万籁宫最后还是来了。
要是因为交涉好了这个小秘密，它以后能对自己再多几分信任，那也是不错的。
「……知道一点点吧。」
身为金贝贝的好朋友，金珠珠在日常相处当中肯定能听到它口中的一些想法，只不过它很不认同，根本不能理解。
金珠珠颇有些哑口无言，想着说到这个份上了干脆全说了得了，最后哼哼道：「它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总觉得自己是忽蚩很没用。」
哪里没用了？！那么厉害、拉风！
但金贝贝却不那么觉得，它认为自己成天不是吃就是睡，活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任何有用的价值，这让它感到痛苦。
即便自己有心想要祝福一些凡人，改善他们的生活，却总是因为自身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在非特殊情况下，不能牵扯到“人”，更不能单单赐予一个人祝福。
如此一来，它就只能祝福在很广泛的区域内，比如控制这段时间多下点雨、或者让太阳多出现那么几日。
基本上，金贝贝身体里所蕴含的祝福力量只能与自然挂钩。
并且这种祝福的次数也是有限制的，超出次数便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而另一边，不喜欢使用祝福的力量、更喜欢享受玩乐的金珠珠自身配得感满到爆棚，用或不用都全凭它心情。
这是它自己的力量，非必要情况下当然是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咯。
“巧合”的是，金珠珠的力量虽然比不上金贝贝强大，但正因如此，它可以祝福的范围更小、更精确。
它可以祝福一个人得到财运、学业运、情运等诸如此类的东西，十分适合到处实现愿望，造福人间。
两只忽蚩的能力与个性似乎形成了交叉的线条，存在于世界的时间越久，就越触及不到对方的另一端。
金贝贝时常想要金珠珠那股更小的力量，这样就能去帮助更多的人。
而金珠珠觉得人各有命，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自己不插手才是最好，真有什么事的话天道大人会额外吩咐的，经常劝金贝贝完全没必要操心那么多。
听到它说了许多，水清鸢心中大概也有了基本的思绪。
她没有再说别的，只是问它：「所以……大人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这小肥猪骂骂咧咧这么一通想来也舒坦了，估计就是心里堵得慌。
帮助它朋友重回仙界已经不可能了，先不说金贝贝想不想回去，就算它想，上面也已经有了另一只忽蚩。
金珠珠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它只是在一阵恍惚后撇了撇嘴：「……随便它呗，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天道大人都没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
自己偶尔下来看看它醒没醒，没醒就算了，反正这是它自己的选择，哼。
水清鸢用清洁术清理干净自己的衣裳，把小肥猪放到床铺上去，凑完了这个热闹便继续思考自己的事。
两只忽蚩的性格和所拥有的力量看上去不怎么匹配，实际上却是大局当中最为合理的存在。
为之平衡。
它们的力量本身就十分特别，如果不加以性格上的干涉，恐怕会比较难控制，本质上来说，天道正是不想让“祝福”被滥用才会如此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