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东源村码头。
今天这里格外热闹，村民们都围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林凡和阿明摆弄着刚刚送达的那套二手潜水设备。
黑色的潜水服、沉重的气瓶、复杂的调节器……这些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林子，你这是要潜到龙宫里去啊？”有相熟的渔民开着玩笑。
林凡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神情专注。
他意念微动，视野中【智能管理日志】悄然展开，调出了他提前录入的潜水设备检查清单。
“阿明，对照清单，一项一项来。”林凡拿起一个气瓶，“首先是气瓶压力，看表盘，必须在200巴以上。”
“明白，林哥。”阿明凑过来，认真地读着数值，“这个215，合格。”
两人像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逐一检查调节器的呼吸是否顺畅，浮力背心的充排气是否正常，配重带是否牢固。
大牛在一旁帮忙搬运，小玲则拿着平板电脑，记录下每一件设备的编号和检查结果。
“水下不比船上，”林凡拿起面镜，对阿明，也是对周围所有感兴趣的年轻后生说道，“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上不来。所以，规矩就是规矩，一步都不能错。”
他亲自演示了面镜排水和呼吸器寻回的动作，然后让阿明重复。
阿明学得一丝不苟，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林凡知道，光有勇气不够，必须将严谨刻进骨子里。
准备工作完成，在村民期待和些许担忧的目光中，林凡和阿明驾着“海丰号”，驶向那片已属于他们的秘密疆域——“林氏一号”渔场。
当身体没入海水，世界瞬间变得不同。
喧嚣被隔绝在上方，只剩下自己沉闷的呼吸声和水流拂过身体的触感。阳光努力地穿透海面，形成一道道朦胧的光柱，照亮了水中悬浮的微尘。
林凡调整着呼吸，适应着水下的压力。他放眼望去，心中震撼。
色彩斑斓的珊瑚丛如同海底的花园，形态各异的小鱼在其中穿梭嬉戏。
大片人工移植的龙须菜随着水流摇曳，形成茂密的海底森林。更让他感到奇妙的是，体内那源自系统的微弱感知力，此刻与眼前的景象产生了共鸣。
他能“感觉”到哪片珊瑚礁后生命反应更密集，哪处海沟深处似乎蕴藏着更丰富的宝藏。
他朝阿明打了个手势，两人如同游鱼，向着那片感知中最强烈的区域——隐藏的海沟潜去。
海沟的入口被一片阴影笼罩，显得有些幽深。两人打开水下照明，小心地潜入。
灯光所及之处，景象让他们屏住了呼吸。沟壁和底部，密密麻麻地附着着个头硕大的黑金鲍和扇贝，其密度远超外围区域。
就在这时，林凡的目光被沟壁边缘一片背光处的龙须菜吸引。它们的颜色呈现出一种更深邃的墨绿，叶片肥厚，借着灯光仔细看，叶脉深处似乎隐隐流动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淡金色荧光。
“特殊样本！”林凡心中一动，立刻游过去，用潜水刀小心地采集了几株，放入腰间的防水样本袋中。
勘探接近尾声，收获远超预期。
林凡示意阿明准备上浮。然而，就在此时，阿明突然剧烈地摆动起来，手指焦急地指向自己胸前的气压表。
林凡心头一紧，迅速游近。只见阿明气瓶的压力表指针，正以一个不正常的速度飞快回落！阿明的呼吸随之变得急促，面镜后的眼神透出一丝慌乱。
千钧一发！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强大的精神力让他瞬间冷静。
他一边打出“保持冷静”的通用手势，一边迅速将自己备用二级头（备用呼吸器）的咬嘴塞进阿明口中，同时关闭阿明气瓶的阀门，切换至自己气瓶的共用供气模式。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却仿佛过了许久。确认阿明呼吸平稳后，林凡揽住他，两人共用着一个气源，开始有控制地缓慢上浮。
“海丰号”上的大牛一直紧盯着水面，看到两人共用气源上浮，心知出事，立刻和船员们紧张地冲到船舷边。直到两人顺利冒出水面，被七手八脚拉上船，所有人才长舒一口气。
“妈的，吓死我了！”大牛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怎么回事？”
阿明摘下面镜，脸色还有些发白，喘着气说：“表……表针突然乱跳，掉得飞快。”
林凡已经拿起那只出问题的气瓶，仔细检查。“
虚惊一场，应该是气压表内部的机械故障，卡顿导致误报。”他语气平稳，但眼神严肃，“但也给我们提了个醒，装备的可靠性，就是我们的命。”
几乎在林凡他们水下遇险的同一时间，东源村的码头迎来了一辆不速之客——黑色的SUV停下，走出两名穿着 polo 衫和休闲裤，看起来颇为干练的男子。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面带笑容，径直走向正在岸边整理物资清单的小玲。
“您好，请问林凡林老板在吗？我们是县里‘海润渔业’的，我姓孙，是项目部经理。”他递上名片，态度客气。
小玲心中警铃微作，放下平板，礼貌地接过名片。“孙经理您好，林总他出海了，您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
“哦，是这样，”孙经理笑容不变，“我们久仰林老板大名，听说他搞的海洋牧场和生态养殖特别成功，尤其是海藻这一块，简直是奇迹。我们公司派我们过来，纯粹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想参观交流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小玲记起林凡的交代，微笑道：“孙经理过奖了。我们还在摸索阶段，实在谈不上经验。核心养殖区涉及一些商业数据，不方便对外参观，还请理解。如果各位有兴趣，我可以带大家在码头和外围的非生产区走走。”
孙经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脸上笑容依旧：“理解，理解。商业机密嘛。”他跟着小玲在码头走了走，看似随意地指着远处那片长势旺盛的海藻田，“这片海藻的长势，真是不得了，比我们公司在别处看到的强太多了。林老板是不是有什么独家的营养配方或者特殊的管理技术？”
“主要是水质和环境合适，加上科学管理。”小玲滴水不漏。
“呵呵，年轻有为啊。”
孙经理赞叹着，话锋忽然一转，“听说林老板不光养殖搞得好，捕捞也是一把好手？前阵子还在外礁弄上来一网野生大黄鱼？这找鱼的本事，真是神了。”
小玲心中一凛，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参观很快结束，孙经理等人上车前，握着她的手说：“麻烦小玲姑娘一定转告林老板，我们海润是真心实意想交个朋友，合作的空间很大，条件绝对优厚。另外……”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外海那片地方，水深浪急，暗流也多，一个人单打独斗，总不如抱团发展来得稳妥安全。请他务必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
望着绝尘而去的SUV，小玲眉头微蹙，这几人看似客气，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打探和施压，让她感到一阵不适。
夜晚，林凡的书房兼“研发角”亮着灯。
桌上摆着那套故障的气压表，已经被林凡拆开，露出了内部老化的弹簧片。
“就是这个小小的东西，差点酿成大祸。”林凡指着它对围坐的阿明、小玲说道，“我决定了，以后每个月定一天为‘装备强制检修日’，所有关键设备，无论有无问题，必须全面检查。”
阿明重重地点头，经过下午的惊魂，他对安全有了刻骨的认识。
小玲则详细汇报了“海润渔业”孙经理到访的经过，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对方的原话。
林凡安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学习交流是假，摸底施压是真。”他目光扫过两人，“他们想知道我们高产海藻的秘密，更想知道我们在哪里找到的大黄鱼。这是把我们当成肥肉了。”
“那我们怎么办？”阿明问道，语气带着一丝怒气。
“两条路。”林凡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第一，扎紧篱笆。李叔经验丰富，人脉广，明天我找他，组织几个可靠的人，以‘协助科研观测’的名义，对我们渔场周边进行不定时巡逻，重点关注陌生船只。”
“第二，加快跑！”他的目光落在旁边显微镜载玻片上那片特殊的龙须菜样本上，“他们要技术，我们就用他们想象不到的技术甩开他们。小玲，研发角的设备安装再催一下，优先级提到最高。这片龙须菜，就是我我们的第一个突破口。”
他打开【智能管理日志】，将今天水下测绘的地形数据导入【生态模拟器】，模型匹配度高达92%，这让他对渔场的了解更深一层。
随后，他将那泛着奇异微光的龙须菜图像数据录入，日志立刻给出了提示：【检测到样本存在未知生物活性标记与形态变异，建议进行深度成分分析与基因测序】。
林凡走到窗前，望着月光下漆黑而神秘的大海。
水下的瑰丽与凶险，岸上的恭维与机锋，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他轻轻拿起那片载玻片，对准了显微镜的目镜。
幽深的墨绿色视野中，肥厚的细胞壁内，他似乎看到了一些更加细微的东西——一些如同金色星尘般的微小光点，在细胞液中有节奏地、缓缓地脉动着，仿佛蕴藏着海洋不为人知的秘密。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挑战与探索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