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元年的盛夏,皇宫御花园的午后总是弥漫着燥热的气息。往日里供嫔妃休憩、朝臣议事的开阔沙地,却因刘义符的一个突发奇想,变成了一场荒诞游戏的 “战场”。这片原本只长着几丛杂草的沙地,在他眼中,竟成了施展孩童玩闹心思的绝佳之地。
那日,刘义符带着宫人在御花园闲逛,无意间瞥见这片沙地,忽然拍手大笑:“这沙地平整开阔,若堆成城池,定是好玩!” 话音刚落,便立刻下令:“传朕旨意,即刻从城外运来数百袋细沙,务必将这片沙地填得厚实均匀!再让织锦局赶制各色彩布,剪出城门、垛口的模样,不得有误!” 宫人不敢耽搁,连忙分头行动。不到两个时辰,数百袋细沙便被运到御花园,数十名宫人顶着烈日,将细沙均匀地铺在沙地上,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不敢有丝毫停歇。织锦局的工匠们也连夜赶工,用红、黄、蓝三色彩布,剪出了数十个样式逼真的 “城门” 与 “垛口”,送到御花园时,彩布上的丝线还带着未干的浆糊。
一切准备就绪后,刘义符迫不及待地脱下龙袍,换上轻便的锦袍,亲自带头在沙地上堆砌 “城池”。他蹲在沙地里,双手捧着细沙,一点点垒起城墙,时而用手指将城墙边缘抹得平整,时而又在城墙上挖出小坑,当作 “箭孔”。宫人们也纷纷上前帮忙,可刘义符却对他们的手艺百般挑剔:“你这城墙堆得太矮,哪有城池的样子?”“这里的垛口歪了,快重新贴!” 说着,便一把将宫人堆好的沙墙推倒,让他们重新来过。折腾了近一个时辰,一座周长数十丈、高约三尺的沙城终于完工,各色彩布剪成的 “城门”“垛口” 被整齐地贴在沙墙上,远远望去,竟有几分市井城墙的模样。
沙城建成后,刘义符的兴致更浓了。他将太监、宫女们分成两队,高声宣布:“你们十人扮作攻城兵,手持木剑,从东边进攻;剩下的随朕扮作守城将,守住城门,谁也不准偷懒!” 说罢,他从宫人手中接过一把精致的木剑,大步走到沙城中央,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仿佛自己真的是镇守城池的大将。游戏开始后,“攻城兵” 们手持木剑,假装从东边发起进攻,嘴里还喊着 “冲啊!杀啊!” 的口号。刘义符则挥舞着木剑,指挥 “守军” 们用弹弓将纸团射向 “攻城兵”,嘴里不停下令:“快!守住城门!别让他们进来!”“你这弹弓打得太偏,再不准,朕定要责罚!”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配合着,稍有怠慢,便会遭到刘义符的责罚。有个小太监因紧张过度,弹弓射出的纸团没有击中 “攻城兵”,反而落在了沙城墙上,刘义符见状,立刻怒喝一声:“没用的东西!连弹弓都打不准!” 说着,便举起手中的木剑,朝着小太监的后背拍打过去。小太监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只能连忙跪下求饶:“陛下饶命!臣下次定能射中!” 还有个宫女在扮演 “守城将” 时,不小心碰倒了一段沙墙,刘义符更是气得将木剑扔在地上,大声斥责:“你可知罪?竟敢毁坏朕的城池!” 吓得宫女连忙趴在沙地上,不停地磕头道歉,直到额头磕出红印,刘义符才罢休。
如此荒唐的 “守城游戏”,刘义符每日都要玩上三四个时辰,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午后。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一国之君,沉浸在孩童般的玩乐中,连早朝都因此屡屡推迟。原本规定辰时(上午七时至九时)开始的早朝,常常要等到午时(上午十一时至下午一时),甚至下午才能举行。文武百官们身着朝服,在太极殿外等候,烈日下,不少年老的官员因体力不支,纷纷晕倒在地,被宫人抬到一旁休息。可刘义符对此却毫不在意,即便宫人多次提醒他 “大臣们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他也只是摆摆手:“急什么?等朕玩完这一局再说!”
有一次,徐羡之、傅亮等辅政大臣实在忍无可忍,亲自来到御花园,请求刘义符即刻前往太极殿主持早朝。当时刘义符正玩得兴起,脸上沾着细沙,手中还挥舞着木剑,见大臣们前来,不耐烦地说:“不过是些朝政琐事,晚些处理又何妨?没看见朕正忙着守城吗?” 徐羡之看着眼前这副荒唐景象,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长叹一声,带着大臣们失望地离去。
御花园内的 “守城游戏” 还在继续,沙地上的细沙被踩得乱七八糟,彩布剪成的 “城门”“垛口” 也在游戏中被撕得破烂不堪,可刘义符的兴致却丝毫未减。他不知道,自己每日沉迷于这样的荒唐游戏,不仅荒废了朝政,更寒了百官的心。边境的军情、百姓的疾苦、国库的空虚,在他眼中,都比不上一场 “守城游戏” 重要。而四位辅政大臣心中的不满,也在这日复一日的荒唐中,逐渐积累到了顶点,一场旨在改变王朝命运的政变,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