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符在位期间,对辅政大臣徐羡之、傅亮的信任与依赖,早已超出了正常的君臣界限,逐渐演变成毫无原则的宠爱。他既厌烦朝政的繁琐,又忌惮朝臣的劝谏,而徐羡之、傅亮恰恰摸透了他的心思 —— 从不直言劝谏他的荒唐行径,反而处处迎合他的玩乐需求,甚至主动为他的奢靡生活寻找借口,这让刘义符对二人愈发倚重,将朝堂大权几乎悉数交予他们。
每日清晨,徐羡之、傅亮总会第一时间入宫觐见,可他们汇报的并非边境军情、民生疾苦,而是精心挑选的 “趣闻轶事”—— 或是某地寻得罕见的奇珍,或是新召来的戏子技艺如何高超。一次,徐羡之得知刘义符想扩建御花园,便立刻上奏:“陛下乃真龙天子,御花园当配得上陛下的威仪。臣已让人拟定了扩建方案,不仅要增设假山流水,还可开辟一片猎场,供陛下随时狩猎取乐。” 刘义符听后大喜,当即下令让徐羡之全权负责此事,对扩建所需的巨额资金、征用的民夫数量,连问都未问。傅亮则更擅揣摩圣意,每当刘义符因朝臣劝谏而烦闷时,他便会带着新编排的戏曲剧本入宫,陪着刘义符看戏饮酒,用伶人的嬉笑怒骂驱散他的不快,口中还不断奉承:“陛下天资聪颖,本就无需被朝政束缚,享受帝王之乐,才是理所当然。”
在刘义符的纵容下,徐羡之、傅亮开始在朝中大肆结党营私。他们利用手中的人事任免权,将亲信安插在各个重要职位上 —— 徐羡之的侄子徐豁本无治国之才,却被提拔为侍中,掌管宫中机要;傅亮的好友王韶之,因擅长撰写阿谀奉承的文章,竟被任命为中书侍郎,负责起草朝廷诏令。这些亲信遍布朝堂,形成了一张紧密的权力网络,凡是对徐、傅二人唯命是从者,便能得到提拔重用;稍有不从者,便会遭到打压。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徐羡之、傅亮还将矛头指向了朝中的正直大臣,尤其是多次劝谏刘义符、与他们政见不合的谢晦与檀道济。谢晦早年虽曾支持刘义真,却也是忠心耿耿的重臣,见刘义符沉迷玩乐、徐傅二人弄权,便多次在朝会上直言进谏,指责徐羡之、傅亮 “只知迎合陛下,不顾国家安危”。这番话刺痛了徐、傅二人,他们开始暗中谋划,寻找机会排挤谢晦。
不久后,徐羡之借 “边境防御” 之名,向刘义符上奏:“谢晦将军久经沙场,熟悉边境军务,如今北魏南下,正需得力将领镇守荆州。臣建议任命谢晦为荆州刺史,前往荆州抵御北魏,保卫国家边疆。” 实际上,荆州虽为军事重镇,却远离建康的权力中心,徐羡之此举,实则是将谢晦排挤出京城。刘义符本就厌烦谢晦的劝谏,听闻后立刻准奏,丝毫没有察觉其中的算计。谢晦明知这是徐、傅二人的阴谋,却也只能领旨前往荆州,临行前,他看着建康城的方向,长叹道:“如今奸佞当道,陛下昏庸,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京城,辅佐陛下走上正途啊!”
相较于谢晦的 “被外放”,檀道济的遭遇则更为艰难。檀道济身为禁军统领,手握兵权,且性格耿直,多次当着刘义符的面斥责徐羡之、傅亮 “结党营私,祸乱朝政”,成为了徐、傅二人掌权的最大障碍。为了除掉这个眼中钉,徐羡之、傅亮开始在刘义符面前散布谣言,说檀道济 “手握重兵,心怀不轨,暗中与北魏勾结,意图谋反”。起初,刘义符对这些谣言还有些怀疑,可徐、傅二人不断添油加醋,还伪造了檀道济与北魏往来的 “密信”,呈给刘义符看。
一次,檀道济再次请求刘义符召开朝会,商议边境防务,徐羡之趁机在一旁煽风:“陛下,檀将军近日频频要求面见陛下,还不断提及兵权之事,恐怕真如传言所说,有不臣之心啊!若不加以提防,恐会酿成大祸。” 刘义符被这番话吓得心惊胆战,对檀道济的信任瞬间崩塌。他当即下旨,解除了檀道济的禁军统领之职,改任他为江州刺史,且剥夺了他的兵权,只让他管理地方民政。檀道济接到圣旨后,气得浑身发抖,他手持先帝刘裕赐予的宝剑,来到太极殿外,却被禁军拦下,无法面见刘义符。看着紧闭的殿门,檀道济心中满是悲愤:“先帝托付我辅佐陛下,可如今陛下昏庸,奸佞当道,我有何颜面去见先帝啊!”
随着谢晦、檀道济被边缘化,朝中再无敢与徐羡之、傅亮抗衡的大臣。徐、傅二人的权势达到了顶峰,朝堂之上,再也无人敢直言劝谏刘义符,只剩下阿谀奉承之声。官员们为了自保,纷纷向徐、傅二人靠拢,有的甚至主动献上金银珠宝、珍奇古玩,以求得到提拔。而刘义符对此却全然不知,依旧在宫中沉迷玩乐,他以为将朝政交给徐、傅二人,自己便能高枕无忧,却不知这两位他极为信任的 “忠臣”,早已在暗中谋划着一场更大的变动 —— 一场旨在推翻他统治的政变,正在徐羡之、傅亮的精心策划下,悄然推进。朝堂的黑暗与混乱,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刘宋王朝笼罩,而身处网中央的刘义符,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玩乐世界里,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