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灯塔与暗礁
跟着那自称“灯塔”的中年男人，王超五人一头扎进了密布如迷宫的礁石区。这几个人显然对这片水域熟得跟自己家后院一样，七拐八绕，专挑那些隐蔽难行的小道走。脚下是湿滑长满青苔的礁石，身边是犬牙交错的岩壁，稍不留神就得摔个跟头或者被划出口子。
王超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这一路疾走，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冒，全靠一股意志力撑着。李娜也是脸色发白，肩头的伤口估计也够呛。
陈威和铁柱还好点，但也是气喘吁吁。聂思思几乎是半抱着蒋甜甜在走，小姑娘倒是懂事，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小脸吓得煞白。
那中年男人，自称叫“老周”，话不多，眼神跟鹰隼似的，不停扫视着周围，偶尔抬起手腕看看一个类似老旧指南针、但指针乱晃的装置。他带来的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看起来也很精干，默不作声地跟在队伍前后警戒。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穿出一片特别茂密、几乎遮天蔽日的海蚀洞群，眼前景象豁然开朗。这里是一个隐藏在巨大礁石环抱中的小型内湾，水面平静得像面镜子，岸边甚至有一小片粗糙的黑色沙滩。
最让人惊讶的是，内湾靠山壁的一侧，赫然有一个经过伪装的金属舱门，颜色和纹理几乎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不走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
老周在舱门旁一块不起眼的岩石上按了几下，又对着一个隐藏的镜头扫描了虹膜。舱门发出一声轻微的泄气声，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亮着昏暗灯光的通道。
“进去吧，快。”老周侧身让开。
王超几人互相看了看，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这个神秘的“安全屋”。
舱门在身后无声关闭。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不算太大，但功能齐全的地下空间。空气带着一股金属和机油的味道，但还算清新，显然有通风系统。
四周是冰冷的金属墙壁，挂着一些海域图和看不懂的仪表。角落里堆着些物资箱，中间摆着一张金属桌子和几把椅子，头顶的节能灯发出稳定的白光。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废弃的小型潜艇基地或者观察站改造的。
“坐。”老周指了指椅子，自己走到一个简易的滤水器旁，接了几杯水递过来，“喝点水，缓口气。”
王超几人确实是又累又渴，道了声谢，接过水小口喝着。清凉的水划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一些疲惫和紧张。
老周拉了把椅子坐在他们对面，目光再次落在王超随手放在桌上的六棱柱上，眼神复杂：“没想到，‘钥匙’真的在你们手里。更没想到，你们能激活七号观察点的遗留信号。”
“老周……大哥，”王超斟酌着开口，“你们真是‘灯塔’组织？老刀提起过你们。”
“老刀？”老周眉头微挑，“他还活着？看来你们经历了不少。”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浮岛的‘清道夫’无人机群盯上这里了，这里不能久待，我们最多休息二十分钟，然后转移去更安全的主据点。”
“主据点？”陈威眼睛一亮，“远吗？有吃的吗？”他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老周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有吃的，也有药品。至于远不远，看路况。”他话锋一转，再次看向王超，“在离开之前，有些话得说清楚。首先，感谢你们信任我们，也感谢你们保护了‘钥匙’和那些资料。”他指了指王超他们带来的包，“但是，你们也知道，这东西，”他目光扫过六棱柱，“牵扯太大。浮岛想要它，‘深渊之眼’可能也因它而躁动。你们拿着它，就像抱着一颗随时会炸的炸弹。”
李娜放下水杯，冷静地回应：“所以我们才联系你们。我们需要信息，需要盟友。我们不想稀里糊涂地死掉，也不想因为这东西引来更大的灾难。”
老周点了点头，对李娜的直白似乎有些欣赏：“很好。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灯塔’，成立的初衷之一，就是监视‘深渊之眼’，并寻找稳定或者说控制它的方法。‘钥匙’，是古代文明留下的遗产，据信是与之沟通或者制约的关键。但具体怎么用，遗失了很多资料。”
他指了指王超包里的那些光板：“七号观察点的数据，或许能补全一部分。浮岛那边，他们似乎走的是另一条路，他们想用强能量武器直接压制甚至摧毁‘深渊之眼’，但根据我们的观测，这种粗暴的干预，很可能导致更剧烈的反噬，加速平衡的崩溃。”
王超想起之前遭遇浮岛巡逻队，以及他们那种充满攻击性的能量武器，心中了然。他拿起六棱柱，问道：“老周大哥，这东西……‘钥匙’，你们知道怎么更有效地使用它吗？我感觉里面有很多……功能，但我只能勉强触发一点点，而且非常耗神。”
老周看着六棱柱，眼中闪过一丝热切，但很快压下：“我们对‘钥匙’的了解也有限。只知道它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驱动，并且似乎能吸收和转化特定类型的能量。你之前能激活它，发出信号，甚至抵挡‘猎犬’，说明你与它的契合度不低。这很难得。”他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但是，小伙子，我必须提醒你。依赖‘钥匙’的力量是有代价的。过度使用，可能会透支你的精神力，甚至……被它同化，失去自我。古代记录里有提到过‘钥奴’的存在。”
“钥奴？”聂思思惊呼一声，担忧地看向王超。
王超心里也是一凛，握紧了六棱柱。同化？失去自我？他回想起之前过度使用后那种头痛欲裂、仿佛灵魂被抽空的感觉，难道那就是征兆？
“有什么办法避免吗？”李娜立刻追问。
“加强自身精神锤炼，明确自我意志，最重要的是，不要把它当成无所不能的工具，而是视为需要谨慎驾驭的伙伴。”老周沉声道，“具体的锻炼方法，据点里有相关资料，到时候可以给你们看。现在，我们时间不多。”
他站起身：“休息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发。主据点距离这里有一段水路，我们需要乘坐水下潜航器。外面现在应该布满了浮岛的耳目，‘猎犬’虽然退了，但更大的搜索网肯定撒开了。我们得趁他们合围之前，从水下走。”
水下潜航器？王超几人面面相觑，看来这“灯塔”组织的家底，比他们想象的厚实点。
老周走到墙壁一处，再次操作了一下，地面轻微震动，一侧金属墙壁缓缓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不大的泊位，里面静静停着一艘造型流畅、如同黑色大鱼的小型潜航器，长度大概七八米，表面也有伪装涂层。
“上去吧，挤一挤。”老周招呼道。
几人跟着老周登上潜航器。内部空间确实狭窄，除了驾驶位，后面只有一排勉强能坐四个人的座位，还得弯腰。王超、李娜、聂思思和蒋甜甜挤在后面，陈威和铁柱只能坐在靠近舱门的地板上。老周和另外两名队员则坐在前面驾驶和操作。
舱门关闭，内部灯光亮起。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嗡鸣，潜航器缓缓驶出泊位，沉入内湾平静的水下，然后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向深水区。
透过舷窗，能看到外面幽暗的海水，以及偶尔游过的、发着微弱磷光的深海生物。潜航器速度逐渐加快，但异常平稳。
暂时安全了。
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陈威和铁柱没多久就靠着舱壁打起了呼噜。聂思思也搂着蒋甜甜，昏昏欲睡。蒋甜甜好奇地看着窗外黑暗的海水，小脑袋一点一点。
王超和李娜却没什么睡意。
“你觉得，他们可信吗？”李娜用极低的声音问王超，目光瞥向前面驾驶位的老周。
王超摩挲着六棱柱，感受着它的温热，轻轻摇头：“不完全。但他们目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至少，他们提供了暂时的庇护所，而且对‘钥匙’和‘深渊之眼’的了解比我们多。走一步看一步吧，见机行事。”
李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王超靠在冰冷的舱壁上，闭上眼睛。老周的话在他脑海里回荡。“钥奴”……同化……代价……这六棱柱的力量，果然不是那么好用的。前路漫漫，危机四伏，手里这玩意儿是救命的稻草，还是催命的符咒，现在还真说不准。
潜航器在深邃的海水中缓慢前行，载着心事重重的众人，驶向未知的“灯塔”主据点。而那隐藏在无尽黑暗中的“深渊之眼”，似乎也因为这把“钥匙”的再次活跃，投来了更加冰冷的目光。
（第二百九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