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宾完全不知道苏景添和这座别墅之间的过往,此刻环顾四周,满眼都是震撼与惊叹。
“添哥,这屋子的主人跟你啥关系?住这种地方的人肯定不简单吧?光是装修就得砸进去多少银子?这宅子比咱们赌场还大,地皮都得值几个亿!要是这人肯加入洪兴,咱们的资金立马翻几倍都不成问题。”
他一边走一边啧啧称奇,语气里满是羡慕。
听到这话,旁边的亚占嘴角轻轻一扬,笑意转瞬即逝,并未让两人察觉。
而苏景添脸上却毫无波澜。
阿宾瞥见他的神情,心头一紧,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闭嘴,乖乖跟在后面,不敢再多问一句——再往下扯,搞不好真会被添哥一拳打趴下。
他自己差点死在这栋房子的主人手里,现在居然还想拉人家入伙?简直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那位主人早就没了,就算给机会,也进不了洪兴的大门。
又走了几分钟,亚占带着他们拐进了别墅深处一个偏僻的角落。
当三人站定后,眼前只有一堵严丝合缝的石墙,什么也没有,看得阿宾一头雾水。
“亚占,你是不是记错了?这儿啥都没有啊?”他忍不住开口。
亚占没答话,只是笑了笑。
这时苏景添却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他想起来了,曾江生前最爱设机关,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这种布局太符合他那多疑谨慎的性格了。
阿宾偷偷看向苏景添,发现他神色平静,只是静静站着,像是在等接下来的动作。
亚占走到墙边,抬头望向头顶那盏挂着的煤油灯。
看上去年代久远,样式古旧,可奇怪的是,灯身锃亮洁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不只是这一盏,周围其他的灯也都一尘不染,像是每天都有人擦拭。
“来,阿宾兄弟,帮个忙。”亚占忽然开口,“你面对着墙,马步扎稳,双手撑上去。”
阿宾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苏景添。
苏景添微微点头,他这才硬着头皮照做。
可刚摆好姿势,他就觉得不对劲——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尤其身后还站着两个人盯着看,越想越尴尬。
他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亚占,结果正对上苏景添和亚占忍俊不禁的脸。
那笑容,像是看笑话似的。
“你们再笑,老子不干了!”阿宾恼羞成怒。
“忍一下,就一下。”亚占拍拍他肩膀,语气轻松。
话音未落,阿宾只觉背上猛地一沉——亚占竟然一脚踩了上来!他身子一晃,差点跪倒,整个人瞬间抖了起来。
平时缺乏锻炼的弱点暴露无遗,单是一个亚占的体重压下来,就快把他压垮了。
就在他咬牙坚持时,耳边传来“咔”的一声轻响,紧接着背上的重量骤然消失。
亚占跳下来,顺手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紧接着,在三人注视之下,那堵看似毫无异样的墙,竟缓缓裂开一道缝隙,慢慢向外退去。
“苏老板,”亚占回头说道,“接下来得靠您了,这石门太沉,我一个人推不动。”
苏景添点点头,走上前去,和亚占并肩站在缝隙两侧。
只见石门边缘布满了凹槽,显然是为了便于发力而设计,只要找准位置,便能撬动整个机关。
苏景添站定身子,双手紧紧扣住上方的把手,亚占也随即跟上,同样抓住了那根横杆。
两人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手臂之中,奋力向外拖拽。
站在旁边的阿宾只能怔怔地望着他们拼尽全力拉扯眼前的石门。
只见两人的脖颈青筋暴突,额角汗水滑落,几乎耗尽了所有气力,那沉重的石门这才微微颤动,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眼见门缝逐渐扩大,但他们丝毫未敢松劲——这点空隙,根本容不下一个人侧身挤入。
足足坚持了两分钟,两人才终于停下动作,大口喘着粗气,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望着眼前仅被拉开一条细缝的石门,心中满是无奈。
“不对劲啊……”亚占盯着那扇半启的门,皱眉嘀咕,“以前跟着曾江那个老头来过一趟,那次也是两个人开这门,可他们看起来轻而易举。
咱们俩块头也不比他们差,怎么这么吃力?”
此时的石门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死死抵住,无论他们如何发力,都无法再推进分毫。
如今能打开这一线缝隙,已是竭尽所能。
可即便如此,这条窄缝也只能勉强让人匍匐钻入。
若想把曾江藏在里面的那些古董运出来,光靠这样一条缝,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一旦拿不出那些东西,他们的整个计划也就无从谈起。
就在众人陷入僵局时,苏景添忽然抬头看向角落里那盏煤油灯,眼神一闪,猛地跃起,一把抓住灯柄,用力将其朝外斜拉四十五度。
刹那间,沉闷的机械声响起,厚重的石门竟开始缓缓向外移动。
亚占和阿宾呆立原地,眼睁睁看着大门越开越大。
亚占脸色一阵发白,继而转为尴尬,忍不住低声骂道:“早知道刚才就别硬拉了,真是蠢!”
啊镖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却也没说话。
亚占也不理会,眼下门开了,一切好说。
更何况刚才用力过猛,牵动了身上旧伤,此刻还在隐隐作痛。
等到门彻底敞开,足够通行后,苏景添才松开手,甩了甩发麻的掌心——刚才抓灯的时候,金属边缘硌得他手掌生疼。
门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亚占率先迈步走入,在墙壁上摸索片刻,很快触到一个隐蔽开关。
“砰!”伴随着一声脆响和轻微的电流声,灯光骤然亮起,整个空间瞬间明亮如昼。
三人这才看清四周景象:正前方是一条约五六米长的走廊,两侧墙面整齐悬挂着一幅幅名画。
每一幅都被精心装裱,配有专用射灯照明,在柔和光线的映衬下,色彩与笔触清晰可见,宛如真迹陈列于博物馆之中。
苏景添等人陆续走进,靠近细看时发现每幅画下方都设有铭牌,不仅标注了作品简介,还明码标价。
这一看之下,连苏景添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旁的阿宾更是瞪大了眼睛。
刚踏入密室,第一幅画的价值便已破百万。
而接下来的几幅,竟无一例外,全都价值不菲。
苏景添粗略扫了一眼两侧墙面,十几幅画合计下来,总价竟达数千万之巨。
他不由得心头一震,心中暗叹:曾江这老家伙,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别说攒点家底,就算要拉起一支队伍、干一番大事,他也完全有这个资本。
还没等苏景添回过神来,走廊拐角处一幅巨大的画作便映入眼帘。
画下配有详尽的说明牌,内容比之前所见更为完整,而这件作品的价值也显然更胜一筹。
“《鸽子与豌豆》!毕加索的手笔?这幅画标价两千八百万米金!”阿宾盯着墙上的介绍,忍不住失声惊呼。
两千八百万米金——换算成港纸可是好几亿,这样的数字简直让人头晕目眩,一时难以消化。
苏景添沉声开口:“先把它取下来,实在不行就拿去拍卖。
这种级别的艺术品一旦出手,必定轰动整个圈子,消息自然传得快。
这样一来,那些人想不来都难。”
他说完,站在一旁的亚占默默点头。
他没有像阿宾那样被价格震撼到失态,脸上依旧平静如水,仿佛眼前这幅价值连城的画作不过是一张旧报纸。
“这画……是我们当年拼了命才弄回来的。”亚占声音低沉,“我和红豆一起,远赴巴黎,九死一生才把它带回来。
可如今……物是人非。”
话音落下,他的神情忽然黯淡下来,眉宇间浮起一层挥之不去的哀意。
红豆现在生死未卜,亚Joe更是杳无音信,恐怕早已葬身于三K党的纪念堂之中,尸骨无存。
苏景添明白他心中的痛,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亚占的肩。
亚占抬眼看向他,两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知道苏景添已经尽力,也知道有些事,人力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