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门口。
张勤拉开车门就要下去。
李霄一把按住了她。
“等等。”
他拿起砖头大的大哥大，拨了一个号码。
“我，李霄。”
“叫上小王，来A街银行总行门口，带装备。”
“对，现在。”
挂断通讯。
李霄看着张勤。
“去银行，多一个人，多一分安全。”
张勤点了点头。
她明白。
这不是去取几百块钱的生活费。
十分钟后。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旁边。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身材壮硕，看起来像个普通司机的男人下了车。
他冲李霄点了点头，然后就站在车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李霄这才推开车门。
“走吧。”
三人走进银行大厅。
李霄直接出示了一个证件。
大堂经理一路小跑着从办公室里出来，额头上全是汗。
“领导好！请……请跟我来！”
经理把他们带进一间独立的贵宾室，亲自倒了三杯热茶。
“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张勤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被她叠得有点皱的支票，放在桌上。
经理看到那张支票，瞳孔猛地一缩。
瑞士联合银行的现金支票。
他小心翼翼地戴上白手套，拿起支票，对着灯光反复看了好几遍。
然后，他拿起电话，开始核验。
张勤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喝茶。
李霄和小王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像两尊门神。
五分钟后。
经理放下了电话，他看向张勤的眼神，已经从尊敬，变成了敬畏。
“张……张同志，已经核实过了，完全没有问题。”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按照今天的汇率，这一百万美元，可以兑换成三百五十万人民币。”
“噗——”
张勤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三……三百五十万？
她上次搞外贸还是1比1.5啊。
没想到这个时代的汇率，也涨的这么快！
“那个……”张勤清了清嗓子“我现在，可以全部取出来吗？”
经理的脸，瞬间就绿了。
“全……全部？”
“对。”
“张同志，”经理快哭了，“三百五十万……我们总行现在所有的备用金加起来，都……都没有这么多啊！”
“那有多少？”
“最多……最多五十万。”经理伸出五根手指，“而且……里面还有很多五十的，二十的……”
张勤：“……”
李霄：“……”
“行吧。”张勤叹了口气，“那就先取五十万，剩下的换成人民币十万一张的支票。”
“好好好！我马上去办！”
经理如蒙大赦，连忙跑了出去。
贵宾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张勤低头看了看自己肩上那个小小的，只能装下两本书的帆布书包。
她好像……是来搞笑的。
一小时后。
经理带着两个银行的保安，推着一个小推车，走了进来。
推车上，是好几个用牛皮纸扎得结结实实的钱捆。
100的50的20的，各种钱一沓一沓堆成了一座小山。
“张同志，五十万，都在这里了，您点一点，这些是给您换成了支票。”
点？
怎么点？
张勤看着那座钱山，彻底傻了。
她第一次，对“钱”这个东西，有了如此具体又震撼的认知。
原来五十万人民币，是这么大一堆。
“咳。”
李霄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
他看出了张勤的窘迫。
经理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他立刻对身后的保安说：“快！去库房拿几个结实点的袋子来！”
很快，保安提着两个厚实的帆布袋子过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那堆钱装进袋子。
装了满满两大袋。
经理亲自帮他们把袋子提到车上，放在后备箱里。
“张同志，您慢走！您下次来的时候提前预约啊！”
直到吉普车开出很远，张勤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不停挥手的银行经理。
车厢里，气氛有点尴尬。
张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她刚想说点什么。
“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李霄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张勤，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你把这么多钱取出来，放在家里，不安全吧？”
“不放家里。”张勤摇了摇头，心里的尴尬被冲淡了不少。
“这是秘密。”
她看着前方，轻声说。
“我们回指挥处。”
————————
“猎人”指挥中心。
当那两大袋子钱，被摆在会议室的长桌上时。
整个指挥中心，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组长，还有那群年轻的分析员们，看着那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眼睛都直了。
“张……张总工，你这是……”组长有点懵。
张勤没说话。
她拉开其中一个袋子的拉链，把里面的钞票，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哗啦——
一沓沓的钞票，瞬间铺满了半张会议桌。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钱，”张勤环视全场，“不是我的。”
“是给大家的奖金。”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猎人”小组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奖金？
用敌人的钱，给他们发奖金？
“不行！这绝对不行！”组长第一个反应过来，连连摆手，“张总工，我们不能要！这是纪律！”
“对！我们不能要！”
“张勤同学，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钱，我们一分都不能拿！”
所有人都在拒绝。
张勤看着他们，笑了。
她走到会议室角落那部保密电话前，拿起了听筒，直接拨通了总指挥室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首长，是我，张勤。”
“我申请，将这次行动缴获的资金，拿出一部分，作为‘猎人’专案组的专项奖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传来老人爽朗的笑声。
“你这个丫头，倒是会收买人心。”
“行了，这事我替你做主了。”
“这笔钱，是你的战利品，你有百分之百的支配权。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跟任何人汇报。”
“你想给他们发奖金，就发。他们谁要是不敢收，就是不给我这个老头子面子！”
张勤放下电话，看着那群目瞪口呆的分析员。
“你们都听到了。”
组长的脸，憋得通红。
这……这还有强给钱的！
“还有，”张勤又继续说，“领导，我个人，愿意从这笔钱里，捐出一百五十万。”
“用于贫困地区的希望小学建设，改善那里的教学环境。”
“我需要一个相关的部门，来对接这件事。”
电话那头的老人，又沉默了。
“李存续退休前，不就是教育部的吗？”许久，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感慨说道。
“这件事，我会通知他。”
“丫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同意你那个冒险的计划吗？”
张勤一愣。
“除了要把那帮害虫连根拔起，我们也想看看。”
“看看你这把被我们寄予厚望的‘钥匙’，到底有多稳。”
“当你看到这么多钱，拿到这么多钱之后，还能想着国家的孩子，想着你身边的同志……”
“我们，就更明白你未来的方向了。”
张勤的心头一热。
原来，这也是一场考验。
“我懂了，首长。”
“我手里，还剩下一百五十万。”张勤飞快地说，“这笔钱，我要留着。”
“我还要投到深市的天工科技城去。”
电话那头失笑：“我跟你谈格局，你跟我算你的账。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首长！”张勤又喊了一声，“我还有个想法。”
“咱们这次，是做一次性的买卖。等这事儿一过，全世界都知道我张勤是个‘骗子’了，以后再想钓鱼，就难了。”
“所以……”
“我觉得，只宰他们这么点，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