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彦质的策略如同注入龙骧军灵魂的剧毒,开始在西夏联军的肌体上迅速蔓延、发作。
黎明时分,野狐泉西夏大营外三里处。
一支由赵大锤率领的五十人龙骧军小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沙丘上。他们并不靠近,只是策马来回奔驰,扬起漫天沙尘,同时用复合弓将一支支特制,发出尖锐哨音响箭射向营地方向。
呜——啪!
刺耳的哨音不断划破清晨的宁静,伴随着隐约传来的战鼓声。
营地内,刚刚被折腾了一夜、好不容易睡着的西夏士兵们再次被惊醒,慌乱地抓起兵器。
一名黑水军百夫长烦躁地吼道:“又是宋狗!没完没了!集结!跟我出去把他们撵走!”
他带着两百多骑兵冲出营门,赵大锤见状,唿哨一声,小队立刻调转马头,向后撤退,但速度并不快,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追!宰了这些苍蝇!”百夫长怒火中烧,奋力追赶。
追出四五里地,眼看距离拉近,赵大锤小队突然加速,同时回身便是一轮精准的齐射!
嗡!噗嗤!
五六名冲在前面的西夏骑兵应声落马。
“混蛋!”百夫长气得哇哇大叫,继续猛追。可龙骧军小队凭借更优的马力和轻装,再次轻松拉开距离,很快消失在连绵的沙丘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百夫长带着人马在原地徒劳地转了几圈,除了多吃一嘴沙土,毫无所获,只能悻悻而归。可还没等他们回到营地,另一支龙骧军小队可能又从另一个方向开始了同样的表演。
折颜质利用千里眼的优势,充分发挥了放风筝与反包围的战术。这天午后,一支约三百人的白马强镇军司骑兵奉命外出搜索水源。他们小心翼翼地离开营地不到十里,就被孙毅麾下一名都头王霖用千里眼盯上了。
王霖率领的五百的龙骧军并不急于接战,而是始终游弋在复合弓的最大射程边缘,利用弓箭射程优势,不断进行骚扰射击。西夏骑兵试图冲锋,龙骧军便后撤,同时回头放箭;西夏骑兵停下来,龙骧军就又凑上来射几轮。
“妈的!有种别跑!”白马军的一名千夫长被这种无赖战术气得七窍生烟。
“千夫长,他们的弓太厉害,我们够不着啊!”副手无奈道。
正当这支白马军被风筝得心烦意乱、队形散乱之际,侧翼沙谷中突然杀声震天!王禀亲率八百龙骧军精锐猛地冲杀出来,瞬间将这支已被消耗得士气低落、注意力分散的西夏骑兵截成数段!
“中计了!快撤!”白马军千夫长魂飞魄散。
但为时已晚。在复合弓的远程打击和龙骧军生力军的近距离冲杀下,这支三百人的骑兵队几乎全军覆没,仅有数十人狼狈逃回。
最后就是监军赞画的心理战。夜晚,野狐泉西夏联军主帅大帐。
气氛压抑得如同外面的寒夜。黑水军留守将领野利苍狼脸色铁青,白马强镇军司的将领没藏阿罗则面色阴沉,而被紧紧护卫在中间的嵬名安惠,眼神中充满了血丝和疲惫。
“粮草只剩五日之用,清水更是紧缺!宋狗日夜骚扰,将士们无法休息,马匹也快跑废了!再这样下去,不用宋军来攻,我们自己就垮了!”野利苍山一拳砸在案几上,声音嘶哑。
没藏阿罗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不满:“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贸然出营追击那些小股宋军,平白折损了我多少儿郎!如今连取水都成问题,你们黑水军是怎么守的后方?连粮道都让人断了!”
“你!”野利苍狼勃然大怒,“若非为了接应国主和晋王,我黑水军主力何至于倾巢而出,致使后方空虚?倒是你们白马军,遇敌畏缩不前,保存实力倒是有一套!”
“放屁!”没藏阿罗霍然起身。
“够了!”嵬名安惠猛地打断两人的争吵,胸口剧烈起伏,“大敌当前,自乱阵脚,成何体统!”但他自己心中也充满了无力感。宋军如同附骨之疽,打不到,甩不掉,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比正面决战更加折磨人。
就在这时,帐外隐隐约约传来用西夏语喊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黑水镇的弟兄们!你们的老巢已经被韩世忠将军攻占了!野利苍山将军战死!别再给嵬名安惠卖命了!”
“白马军的兄弟们!大宋皇帝有旨,只要放下兵器,既往不咎,还能分得草场牛羊!何必跟着他们在这沙漠里等死?”
“嵬名安惠挟持国主,乃国贼!尔等还要执迷不悟吗?”
这喊话如同毒针,精准地刺入帐内每个人的心中。野利苍狼和没藏阿罗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虽然明知可能是谣言,但黑水镇失联和粮道被断是事实,由不得他们不心生猜忌和恐慌。而普通士兵听到这些,本就摇摇欲坠的士气,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