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二月末,升龙府东郊,宋军大营。
经过一日夜的紧张施工,一座壁垒森严的行营已巍然矗立。壕沟深阔,栅栏坚固,箭楼高耸。而在营地最前方,特意清理出的高地上,二十门真正的红衣大将军炮已褪去炮衣,巨大的青铜炮身在晨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这些并非水师舰船上那些为适应船舱而缩小、减轻的舰炮,而是专为陆师攻坚设计的庞然大物,炮管更长,壁厚更足,装药量更大,射程与威力均远超舰炮。
炮阵旁,神机营指挥使韩震全副披挂,肃立待命。将作监丞宇文肃正带着工匠做最后的检查。赵佶在刘光世、呼延庆等将领的簇拥下,亲临炮阵。
“陛下,红衣大将军炮陆战型二十门,已全部就位,弹药充足,炮手准备完毕!”韩震抱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深知,今日将是这些战争之神首次在陆地上展现其真正的毁灭之力。
宇文肃补充道:“陛下,此批重炮,按格物院最新测算,装药五斤,发射三十斤铁弹,四里之内,可洞穿三重包砖夯土墙!炮身以青铜整体浇铸,经水火淬炼,绝无炸膛之虞!”
赵佶满意地颔首,他走到一门巨炮旁,抚摸着冰凉的炮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他抬头,望向西方那座在晨曦中轮廓逐渐清晰的巨大城池——升龙府,目光锐利如刀。
“李朝君臣,想必正躲在城垛后面,祈祷他们的城墙足够坚固。”赵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朕便让他们知道,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一切顽抗皆是虚妄!”
他看向韩震,决然下令:“韩卿,目标,升龙府东城墙及主要箭楼!各炮位,依云车观测数据,破虏镜精细校准!装填三十斤实心弹,让李朝好好听听,我大宋的‘问候’!”
“末将遵命!”韩震轰然应诺,转身面向炮阵,深吸一口气,声如雷霆:“各炮位听令!目标,敌东城墙!方位角左三,仰角五度七分!装填实心弹——”
命令下达,训练有素的炮手们立刻行动起来。测距、调整炮口、装入用丝绸药包装好的五斤发射药、用推杆将沉重的三十斤铁质实心弹稳稳推入炮膛……动作流畅而精准。
高空之中,云车的观察手紧紧盯着升龙府城墙,通过旗语将微调参数不断传递下来。
“准备完毕!”
“准备完毕!”
……
各炮位准备就绪的报告声接连传来。
整个炮阵,乃至整个宋军大营,都陷入了一种大战前的死寂,唯有风声呼啸。
韩震看向赵佶,赵佶微微颔首。
韩震猛地吸足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挥臂怒吼:“红衣大将军炮——全阵齐射!放!”
“轰!!!!!!!”
第一门巨炮率先发出怒吼!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然扩散开来,震得人耳膜嗡鸣,脚下大地为之颤抖!紧接着,第二门、第三门……二十门红衣大将军炮次第轰鸣!
那声音,已非此前舰炮齐射可比!如同天崩地裂,如同万千雷霆同时炸响!巨大的炮口风暴卷起地上的尘土,炽烈的火焰喷出数尺之长,浓密的硝烟如同厚重的墙壁,瞬间将整个炮阵笼罩!
几乎在炮声响起的同时,二十枚三十斤重的死亡铁球,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跨越四里的距离,狠狠地砸向了升龙府的东城墙!
“砰!轰隆隆——!!!”
“咔嚓!嘣——!!!”
毁灭的景象,让所有通过千里镜观战的宋军将领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升龙府那看似坚固无比的东城墙,在被炮弹命中的瞬间,砖石不是碎裂,而是如同被巨力碾磨般,直接化为齑粉!中弹处出现一个个巨大的、边缘狰狞的窟窿!一段建有箭楼的城墙拐角,被一枚炮弹直接命中基座,整个箭楼连同上面数十名守军,在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如同积木般垮塌下来,激起漫天烟尘!
实心弹去势不减,有的砸穿城墙后,又连续撞塌后方数栋房屋,犁出一条恐怖的沟壑;有的在城墙上弹跳翻滚,所过之处,女墙、垛口、防御设施尽皆粉碎,带起一蓬蓬血雨!
仅仅一轮齐射!升龙府东城墙已是满目疮痍,多处崩塌,守军的惨叫声、惊呼声即使隔了四里远,也隐约可闻!
城头上,幸存的交趾守军被这从未想象过的打击彻底吓傻了,很多人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更多的人则是发出绝望的哭嚎,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
“换链弹!清扫城头防御!”韩震毫不留情,下达第二轮命令。
炮声再起!旋转的链弹如同死亡风车,掠过城头,将床弩、投石机、挡板、旗帜,连同躲闪不及的守军,一并撕成碎片!
“装填霰弹!覆盖射击,压制一切反击!”第三轮炮击接踵而至。密集的铁珠如同暴雨,泼洒在残存的城垛和通道上,将任何敢于露头的生命彻底清除!
三轮炮击过后,升龙府东城墙段已然化作一片死寂的废墟,硝烟弥漫,火焰燃烧,再也看不到任何有组织的抵抗。
赵佶放下千里镜,脸上无喜无悲,只有掌控一切的平静。他对身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刘光世、呼延庆等人道:“传令韩震,炮火延伸,覆盖城内疑似军营、府库区域。命神机营前出至护城河边,建立前沿阵地,准备应对敌军可能的出城逆袭,或……等待总攻命令。”
他顿了顿,望着那座在炮火下颤抖的巨城,轻声道:“李朝的胆子,应该已经被吓破了。接下来,是困兽犹斗,还是开城乞降,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红衣大将军炮的首次陆地怒吼,以其无可匹敌的毁灭性力量,彻底震撼了敌我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