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苏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周大梅的房间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门框上那个辟邪银片还在那儿挂着。
“她不是不敢出去吗？”
周辞顺着苏白的目光看去，那个小格子房间一眼便能看清里面的所有的内容，周大梅的确不在屋子里。
“走，先找到老安再说。”
两人下楼，穿过小道回到了医院内。短短的一段路，他们已经遭遇了两次攻击。
对付灵智低的鬼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并不会相互配合和传递信号。
这给她们争取到了很多的逃离时间，两人找到安涛的时候，他正被两个小孩吊着。一个骑在他脖子上，试图扣走他的眼睛，一个抱住他的腰，试图挖走他的肾。
幸好苏白和周辞及时赶到，因为他们救下他的时候发现，他的道具已经没有了。
“真他妈不划算！”
安涛“啐”了一口血出来，他的嘴角被撕裂了，看着都疼。
“这一趟给老子家底儿都掏空了，下个剧本咋个过。”
安涛一气，许久未曾听到的家乡话又蹦出来了。
不仅是安涛，周辞的道具也折了不少。苏白的刮刀已经用到失效，断指也只剩一根了。
“所以咱们这趟必须得拿到新的道具。”
“走。”苏白把安涛从地上拉了起来，三人朝着最近的电梯走去。
安涛已经没有了道具，两人不得不把他夹在中间形成保护的姿态前行。
他们来的是门诊大楼，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门诊大楼的电梯已经是断了电的。
可电梯的楼层显示表却亮着，目前显示在12楼。
苏白正要按下电梯，周辞挡住了他的手。他刚才在躲避攻击的时候在急诊电梯对面的楼梯底下藏了许久，他在观察之后得出了一个规律。
每次电梯数字稳定显示的时候里面就会传来尖叫和呼喊声，那说明电梯里正有人在遭遇鬼怪的攻击。这个时候按电梯是没用的，电梯不会运行。
但无规律乱跳的时候就听不见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周辞的话刚说完。电梯里便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是搏斗撞击的声音。
待到所有声音都消失以后，苏白按下了电梯上行键。
此刻的电梯显示表上开始无规律的乱跳，一会在6，一会在10，一会儿在32……
要知道，医院一共只有十八层，电梯会跳到三十二层，足可见此刻的电梯是两界互通的。
大概两分钟后，电梯门打开了。三人微微愣了愣，在电梯的右边角落处正站着一个女人。
不，准确来说是正站着一个女鬼。
那东西背对着电梯门，脸朝着电梯的角落，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三人犹豫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
安涛按下了十三楼的按键，苏白和周辞正警惕地盯着那女鬼的背影。
电梯开始缓缓上行，女人也随着电梯的移动缓缓转过身来。
“靠！”
安涛大喝一声。
“怎么是她。”
女人转过脸来时，三人都认出来了，正是宣称每周五都绝不出门的周大梅。
此刻的她与之前大不一样，她双目紧闭，眼角流着血。胸前有一个豁大的缺口。她的心脏被人摘走了，左右两边腰侧都有血迹。那是肾脏的位置。
她身上几乎所有能用的器官都被人掏走了，从神情来看，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控制能力。
她是一只完全没有灵智的鬼，与负一楼上来的那些东西一样，全靠着寻找器官的执念而存在着。
此刻，她已经感知到了三人的存在。她嘴角一咧，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扑来。
……
中际大厦内。
从物业公司出来以后，关山越带着几人回到十三楼。
被利用后几人都有些气愤，唯独秦子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借着去上厕所的时候在镜子前掀开衣服，他的腰部，被女鬼头发缠绕的地方并没有红痕。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陌生、苍老，还有些丑陋的脸。与他自己的脸是完全不同的，但触感是真实的。
“为什么会这样？它们为什么都不杀我？”
“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到底是谁啊？”
他脑子里有自己的记忆，他叫秦子轩，是家里备受宠爱的独子。
他的家庭不算富裕，但家人很和谐，父母三观很正，从不争吵。
家人对他的期盼是考上好的大学，他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收到了一条面试邀请。他以为是诈骗，并没有理会，到了学校以后就交了手机，之后更是没机会好好看看那条短信。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短信内容是不是与其他人不一样。
再后来，他就进入了剧本世界。
在面试剧本中，所有的提示都出现在他身上。他想，自己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再后来，他又和苏白一起进了聚万家超市。
说怕，但其实也没有那么怕。尤其是看到鬼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有多么骇人。相反的，他觉得很新奇。
但他知道，那些东西是非常危险的。所以他总是躲着他们，跟着苏白一起逃。
第一次察觉异常的时候是在商场里，地推上的人偶并没有第一时间抓住他。
可它明明是有机会的，他以为她是没反应过来，后来他才懂了她那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的神情，是在辨认，她在辨认他。
后来，苏白折返回来拽着他一起跑。
那个人偶从身后追了过来，他清晰地感受到人偶的手已经拽住了他的衣摆。
可是它却松手了，当时他以为是自己运气好，那东西没有抓紧。可是后来的事却告诉他，这根本与运气无关。
他们在过道里打地铺的时候，他对苏白撒谎了，那天晚上并不是没有异常。而是他不想让苏白怀疑他，他不想让他觉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怪物。
那天晚上，他看到了白天出现在柜子里的那个人头，那个清扫工。
当时的规则应该是不下床就没事，可是他尿急憋不住，就在他离开床铺的时候，那个清洁工就扑了上来。
但清洁工在触到他身体的时候却像被烫到了一般，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再后来，不管进入哪个剧本。那些鬼似乎都在躲着他，有的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有的触碰到就赶紧松了手。他根本不需要多费劲就可以拿到钥匙。
他一直都在安慰自己，只是运气好，可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
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他真的……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