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蜀大山深处。
在陆家热热闹闹拜年分东西的时候，这里早就安静了下来。
夜色中只有小土屋透出的些许昏黄灯光。
米昭昭又一次赖皮的挤在了外婆的被子里。
“外婆你看，这个就是我自己亲手做的蛋糕。”
“怎么样，好看吧？”
米昭昭躺在外婆身边，手机屏幕上展示着她相册里自己做过的糕点图片。
“好看，我们昭昭就是心灵手巧，做出来的东西真不错。”
外婆和米昭昭头挨着头，看着手机上的图片满脸微笑。
之前，这个手机的来历不用外婆问，米昭昭就自己交代过了。
只不过其中隐藏了不少东西。
她告诉外婆的是，她花钱买了王桃的二手智能手机，因为有时候学习查资料真用的上。
后来庆祝在学校里找到新兼职的时候，被人不小心弄坏了，人家赔她的。
是隐藏了不少东西，不过所幸老人家也不懂这些。
“是好看，这拍出来的比照片都清楚啊。”
外婆感慨着伸手轻轻抚摸手机屏幕，却一下划拉到了下一张照片。
是米昭昭和外婆今天都穿着新衣服的合照，照片里的两人笑的都很开心。
外婆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手指头也能划拉这新鲜东西。
米昭昭则是心里一阵侥幸。
幸好之前就学会了隐藏照片，把她和陆威两人为数不多的照片都隐藏起来了。
不然的话，外婆这一划拉闹不好要露馅的。
“是哦，要是早年间有这么好的东西，妈妈就能留下清楚的照片了。”
“外婆你看，你笑的多好看啊，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大美人。”
“和我还有妈妈一样。”
米昭昭笑着滑动手机，给外婆看着她回来拍的自己和外婆的其他照片。
外婆一边认真的眯眼看照片，一边轻笑着点了点头。
“是哦，外婆年轻的时候也是大美人，镇子上还有人来提亲呢。”
“结果最后还是便宜了你外公那个老混蛋。”
老人和昭昭现在提起这些也不太避讳，齐齐轻笑出声。
“外婆你看，这个是教我做糕点的胡静姐姐。”
“她长的漂亮人还特别好，本事也很大呢。”
“她旁边这个叫沐青梨，名字好听吧，她们都是王桃姐姐的朋友，对我也很照顾。”
划到回来之前的照片，米昭昭开心的给外婆介绍着，只是真假掺杂。
外婆一边认真的看着，一边叮嘱米昭昭要和人家好好相处。
“这是我的室友乐芙，特别可爱，性格和个男孩子一样……。”
“这个是我们班里的体育委员薛举，壮实的像一头牛一样……。”
“这个是我们的班导，就是班主任差不多的意思。”
“外婆你看，这个是我运动会的时候同学给我拍的照片，是不是很狼狈呀。”
小丫头开心的给外婆分享着她的所有。
外婆也不犯困，精神奕奕的和米昭昭聊着每张照片里的人和事。
她的昭昭，是要蜕茧成蝶自由自在的。
就在这个时候，米昭昭新划拉出来的一张照片引起了外婆的注意。
虽然脸上依旧带笑点头应和，但老人家眼底却出现了一丝明悟。
“外婆你看，这个人是我们同学的哥哥，是不是比刚才的体育委员还要壮实高大？”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
米昭昭依旧在开心的给外婆讲述着，一点都没有发现外婆眼里的神情变化。
“是够高的，我看他的头都快顶到房顶了。”
外婆轻声笑着说道。
手机上的照片里，那个侧脸的魁梧男人，正是杨森。
杨森跟着陆威进过山，米昭昭外婆是见过他的，而且印象极深。
但这一切，依旧在不停开心絮叨的米昭昭并不知道。
侧脸看了看外孙女被手机屏幕映亮的漂亮笑脸，外婆忽然也笑了出来。
……
分享完手机里的所有照片，米昭昭在京城的生活也基本彻底明朗。
当然，除了陆威的存在。
灯火熄灭，黑暗中米昭昭将小脑袋轻轻靠在了外婆的肩头。
老人感受到外孙女的亲近，笑着拍了拍抱着自己胳膊的小手。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困意，黑暗中都睁着眼睛看着虚无的天花板方向。
“真好啊……。”
安静的屋里忽然响起了外婆的轻声言语。
米昭昭噗嗤一笑，又往外婆身上蹭了蹭。
“是吧，外面的世界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外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京城呀。”
“虽然听说京城的房子很贵，但我会努力学习挣钱租个房子住的。”
“现在除了你的药钱，我们基本没有什么花销啦。”
“我的各种补助奖金，再加上平时兼职的钱，是能让我们两个在京城立足的。”
米昭昭倒是没有说谎。
她之前就已经交代了自己的各项收入，当时可把外婆震惊的够呛，直呼现在的时代真好。
听着外孙女的话，老人家轻笑着摇了摇头。
黑暗朦胧中，她眼神里有无尽的复杂情绪闪现。
“昭昭，你知道外婆这一生都不可能走出这座山的。”
“外面的世界很美，你能过的开心外婆很欣慰。”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外婆的人生就在这里。”
“都一辈子了，等了那么久，没理由在最后的时间离开。”
“那个结果或许是不可能的，是虚无缥缈的，但外婆还是想等完这一生。”
“外婆怕错过任何一点可能，哪怕只是一点点。”
……
“外婆……。”
黑暗中响起了米昭昭带着些许鼻音的啜泣声。
老人家轻笑侧身，将身边的小姑娘轻轻搂进了怀里。
“大过年的，不哭哦。”
米昭昭在外婆怀里轻轻点头，收起情绪喃喃开口。
“外婆，你说爱情是什么呀？”
老人家稍微一愣，然后笑着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脑袋。
“我们的昭昭长大喽，都开始和外婆打听这些羞羞事了。”
米昭昭噗嗤一下轻笑出声，然后不依的在外婆怀里拱了拱。
“哪有呀。”
“我就是好奇你和外公罢了。”
“以前你不愿意和我说，我也不敢问。”
外婆哭笑不得的按住米昭昭的小脑袋，然后眼神渐渐变的有些痴迷。
仿佛回忆起了自己的花样年华，也回忆起了那个面容已经有些模糊的帅气男人。
“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