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波动？！萧云和林婉儿同时脸色一变，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林婉儿更是下意识地将昏迷的叶青羽往身后护了护，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那枚光芒黯淡的玉佩。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出现。那空间波动如同水纹般荡漾开来，缓缓凝聚成一道模糊的、有些虚幻的苍老身影。身影看不出具体容貌，仿佛由无数细微的光尘组成，散发着一股温和却深不可测的气息。
那虚幻的身影对着他们，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一个平和苍老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老奴奉‘墟’之命，接引三位。请随老奴来，此地不宜久留。”说完，那身影不再多言，转身向着密道深处飘去，身影过处，原本粗糙的石壁竟然泛起水波般的纹路，显露出另一条更加隐蔽、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通道。
墟？萧云心头猛地一跳！是那个卖醒酒汤的神秘老头？！林婉儿显然也知道这个名字，紧绷的神色稍稍一缓，但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失。她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陛下，又看了看那等待的虚影，咬了咬牙。“跟上！”她低声道，率先迈入那条新出现的通道。
萧云立刻紧随其后。踏入新通道的瞬间，一股奇异的空间转换感传来，身后的入口无声无息地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这条通道更加狭窄，两侧石壁上刻满了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将前路照亮，同时也极大程度地隔绝了一切气息和窥探。
那虚幻的老者身影在前方不紧不慢地引路，沉默无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通道开始向上延伸，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线和流水声。最终，他们从一个隐蔽在山腹溪流边的洞口钻了出来。外面月色清冷，夜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拂面而来，已然是在皇城之外的某处山野。
那虚幻的老者身影停在洞口，再次躬身：“此地暂时安全。‘墟’先生稍后便至。老奴告退。”说完，身影如同星光般缓缓消散在原地。
萧云和林婉儿都松了口气，但心情却更加沉重。两人将叶青羽小心地安置在洞口一块平坦干燥的大石上。林婉儿仔细检查了一下叶青羽的情况，眉头紧锁，从怀中取出几枚丹药喂她服下，又持续输送着温和的灵力为她梳理紊乱的气息。
萧云站在一旁，看着林婉儿专注而担忧的侧脸，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波澜：“混沌珠？天道种子？灰烬？林姑娘，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了？我到底算个什么？你们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林婉儿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地将叶青羽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拢到耳后。月光下，女帝昏迷的容颜苍白脆弱，再无平日半分威严，反倒让人心生怜惜。
良久，林婉儿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正视着萧云。她的眼神依旧复杂，但之前的厌恶和鄙夷似乎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丝无奈的坦诚。
“你以为陛下愿意这样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你以为背负着整个王朝的命运，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既定的毁灭，甚至不得不亲手将别人也推入深渊……很好受吗？”
萧云抿紧嘴唇，没有打断她。
“陛下她……从出生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林婉儿的目光投向昏迷的叶青羽，充满了心疼，“她心脏里那颗‘天道种子’，是初代女帝以自身神魂和国运为代价，从天道本源中剥离出的最后一丝‘生机’，也是镇压地宫魔骸的关键。但它早已被魔气侵蚀，不断吞噬宿主的生命和修为，并引来天道反噬。”
“历代女帝，无一例外，最终都会被它彻底吞噬，化为加固封印的一部分，死得无声无息。”林婉儿的语气带着一丝哽咽，“陛下她……不想死，更不想看着这片土地生灵涂炭。所以她一直在寻找变数，寻找一个能承受天道反噬和魔气仇恨，甚至……有可能真正净化种子、彻底消灭魔骸的方法。”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萧云身上：“然后，她发现了你。或者说，是你体内的‘混沌珠’碎片。”
“混沌珠，传说中诞生于天地之前的混沌至宝碎片，拥有吞噬、同化万物的本源力量。它是唯一有可能承受并净化那颗被污染种子的东西，也是唯一可能真正伤害甚至吞噬古魔残骸的力量。”
“所以，就有了‘天道弃子’计划。”林婉儿的声音低沉下去，“陛下以婚姻为纽带，借助皇室秘法和天道种子的力量，将大部分反噬和仇恨转移给你，一方面是为了延缓种子对她的吞噬，为她争取时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喂养’你体内的混沌珠，让它逐步苏醒。”
“而你那古怪的‘分割’能力，更是计划之外最大的变数。它让你飞速成长，却也带来了更大的风险和不稳定。”
“至于‘灰烬’……”林婉儿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是……最坏的打算。如果最终无法净化种子，无法消灭魔骸，那么彻底引爆被混沌珠力量充斥的你……或许能重创甚至毁灭那魔骸，为后人争取一线生机。这是……历代先帝传承下来的、最终的同归于尽之法。陛下她……从未轻易决定启动，她一直在寻找更好的办法！”
萧云静静地听着，心中的怒火和憋屈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他看着石台上那个连昏迷中都蹙着眉头的女人，忽然觉得她那张永远冰冷的面具下，藏着的是何等沉重的负担和绝望的挣扎。
“所以，我从头到尾，就是个被选好的高级电池兼预备炸弹？”萧云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婉儿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至少现在……你是唯一的希望。陛下将混沌珠的秘密和‘灰烬’计划都告诉了我，命我在最后关头……做出选择。她甚至……甚至准备了另一套方案，如果最终必须引爆，她会尝试用天道种子将大部分爆炸力量引向自身……”
萧云猛地抬头。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略带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阴影里传来：
“说得差不多了吧？小丫头片子知道得还挺多，看来叶家丫头是真豁出去了。”那个卖醒酒汤的干瘦老头，叼着一根草茎，慢悠悠地踱步出来，依旧是那副邋里邋遢、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瞥了一眼石台上的叶青羽，咂咂嘴：“啧啧，被那老魔头隔着封印都能搞得这么惨，叶家这代丫头还是嫩了点。”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萧云身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小子，现在知道你身上那玩意有多烫手了吧？叶丫头把你当救命的药渣，地底下那老怪物把你当十全大补丸，你自己呢？是想当药渣，还是想当补丸，或者……”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蛊惑：“想想当个……把它们都吞掉的……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