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滋味，萧云算是彻底领教了。
那感觉就像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还是坏了的那种，上下左右前后全方位无死角地疯狂撕扯、挤压、揉搓！
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骨头嘎吱作响，眼前全是扭曲破碎的光影，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更要命的是，这通道极不稳定，时不时就有漆黑的空间裂缝像毒蛇一样窜出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擦着他的身体掠过。
好几次，他都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死亡触感，吓得魂飞魄散。
【警告！空间乱流强度超标！肉身正在持续受损！】 【警告！遭遇小型空间碎片切割！左臂受伤！】 【混沌之力自主激活！正在尝试中和空间侵蚀！效率低下！】 【修为消耗加剧！当前境界开始波动！】
脑海中提示音疯狂刷屏，比催命符还急。
萧云咬紧牙关，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拼命调动那点可怜的筑基大圆满修为护住周身，同时将混沌之力主要集中在正面，硬扛最猛烈的冲击。
他现在无比庆幸之前被雷劈过一顿，肉身强度和精神韧性都提升了不少，不然这会儿估计已经散架了。
但就算这样，他也撑得极其艰难。
修为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哗哗往下掉，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就在他感觉快要油尽灯枯，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
前方那混乱的流光通道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出口！
快到了！
萧云精神一振，拼命朝着那出口挣扎而去。
越是接近出口，空间乱流反而越发狂暴起来，仿佛最后的疯狂。
一道格外粗大的空间裂缝悄无声息地在他身后形成，如同巨兽的嘴巴，猛地向他吞噬而来！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萧云头皮发炸，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体内那一直沉寂的上古器灵本源，似乎被这极致的空间之力刺激，竟然自主地、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同时，掌心的钥匙碎片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
嗡！
一股玄而又玄的、对空间波动的细微感知，突兀地浮现在他心头。
完全是出于本能，他对着身侧某处看似坚固的通道壁，凝聚最后的力量，狠狠一掌拍去！
嘭！
那处通道壁应声碎裂，反而产生了一股不大的反向推力，让他险之又险地擦着那道恐怖裂缝的边缘，如同炮弹般被射向了白光出口！
“噗——！”
他狂喷着血，浑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
萧云才从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中挣扎着苏醒过来。
入眼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只有一种永恒的、压抑的昏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腐朽、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能量的气息。
他发现自己半躺在一个浅坑里，身下是某种从未见过的、质地坚硬的暗灰色砂石。
四周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凉而破碎的平原。
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无比的、仿佛被某种伟力撕裂的嶙峋山骸，沉默地矗立在天地之间，散发着苍凉死寂的味道。
这里就是…归墟之地？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严重伤势：多处骨折，内腑震荡，经脉受损，失血过多…修为跌落至筑基后期…混沌之力耗尽…】
看着提示，萧云嘴角抽搐。
得，又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还他妈是重伤版的解放前。
他忍着剧痛，检查了一下自身。
还好，储物袋和那张珍贵的地图还在，那枚黑色戒指也还在。
他尝试吸收这里的天地能量疗伤，却发现这里的能量虽然浓郁，却极其狂暴驳杂，直接吸收简直跟喝毒药差不多，非得经过混沌之力或者功法反复淬炼提纯才行。
效率低得感人。
“这鬼地方…”萧云骂了一句，认命地拿出之前剩下的、效果最差的疗伤药，像吃糖豆一样嚼了，然后开始艰难地运转功法，一点点磨着疗伤。
过程缓慢而痛苦。
但在这里，他惊讶地发现，那天道弃子的debuff好像…减弱了？
至少，没有雷突然劈下来，也没有地突然塌下去。
是因为这里已经脱离了原本的天道管辖范围？
还是说…这里的“天道”本身就已经崩坏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默默舔伤口的时候。
忽然，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苍老声音，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又…又一个…倒霉蛋…进来了…”
萧云猛地一个激灵，警惕地四下张望：“谁？！”
“嘿…嘿嘿…别看了…小子…老夫就在你…屁股底下…”
萧云吓得差点蹦起来，连滚带爬地挪开位置，看向刚才躺着的浅坑。
只见那暗灰色的砂石地上，隐约浮现出一张极其模糊的、由光线扭曲而成的苍老人脸，正对着他，嘴角似乎还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残魂？”萧云瞳孔一缩，握紧了拳头。
“有点眼力…比之前那几个…一进来就吓尿的…强点…”残魂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但似乎清晰了一点。
“前辈是？”萧云不敢大意，能在这鬼地方留下残魂的，绝对不简单。
“老夫…‘墟’…算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吧…”残魂慢悠悠地说道，“看你小子…伤的挺别致啊…被空间乱流…蹂躏了吧？”
萧云：“……”这老家伙语气怎么这么欠呢？
“啧啧…根基倒还凑合…就是这修为…惨不忍睹…”残魂‘墟’继续点评，“身上还缠着这么浓的…天道厌弃的味儿…小子，你仇家是天道他亲儿子啊？”
萧云脸一黑：“前辈有事说事！”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墟嘿嘿一笑，“老夫就是…无聊太久了…好不容易来个活人…唠唠嗑…”
萧云才不信这鬼话，这老残魂突然冒出来，绝对有所图。
他干脆不接话，继续默默疗伤。
墟见他不搭腔，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道：“这归墟外围啊…荒凉得很…除了石头…就是沙子…还有各种要命的空间裂缝和远古煞灵…”
“想找点好东西…得往深处走…”
“不过就你这点实力…进去也是送菜…”
萧云忍不住了：“前辈到底想说什么？”
“简单。”墟那张光脸晃了晃，“老夫看你…顺眼…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老夫呢…知道一些安全点的路线…还有哪有点破烂捡…”墟慢条斯理地说，“可以指点指点你…”
“条件呢？”萧云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
“帮老夫…找一样东西…”墟的声音严肃了一点，“一块…黑色的…打火石一样的东西…是老夫当年…不小心弄丢的…”
打火石？
萧云立刻想起了在那坐化骸骨旁边捡到的、那个锈迹斑斑的打火匣！
他心中一动，但脸上不动声色：“这地方这么大，我上哪儿找去？再说，找到了怎么给你？”
“那东西…对别的没用…但对老夫很重要…上面有老夫独特的气息…你靠近了…我自然能感应到…”墟说道，“找到了…你就把它放在原地…老夫自有办法收取…”
“作为回报…”墟顿了顿，“老夫不仅可以给你指路…还能传你一篇…专门在此地淬炼肉身和神识的古老法门…虽然残缺…但比你瞎练强…”
萧云心念电转。
这交易听起来似乎不错。
但他对这来历不明的老残魂戒心极重。
“前辈为何不找别人？”他问道。
“哼…你以为…谁都能听到老夫说话？”墟哼了一声，“你小子…灵魂有点特殊…似乎…沾染过某种…同源的气息？不然老夫才懒得搭理你…”
同源的气息？
是指上古器灵本源？还是那钥匙碎片？
萧云沉吟不语。
风险很大，但这机遇似乎也难得。
在这鬼地方，没点指引，真是寸步难行。
“好！我答应了！”他最终一咬牙，“但前提是，你得先付点定金！把那炼体法门的前半篇给我看看！”
“嘿…小子还挺谨慎…”墟嗤笑一声，倒也没拒绝。
很快，一段晦涩复杂，却又蕴含着某种玄奥至理的法诀，涌入了萧云的脑海。
这法诀极其古老，强调引动归墟之地的混乱能量和空间压力来淬炼己身，霸道无比，却也精妙异常。
只是看了前半篇，萧云就感觉受益匪浅，比他之前瞎练的“挨打炼体法”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检测到未知高阶炼体法诀（残篇）·《归墟圣体录》前置篇！是否记录并尝试解析？】
“记录！”萧云心中默念。
“怎么样？小子…没骗你吧？”墟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
“成交！”萧云不再犹豫，“我帮你找那打火石！”
“明智的选择…”墟的光脸似乎笑了笑，“那就…先从这里开始吧…往东三里…有一处隐蔽的石窟…里面有点小玩意…算给你的…新手礼包了…”
“对了…”墟的声音开始变得飘忽，光脸也逐渐淡去，“小心点…最近…这边好像…不止你一个‘新人’…”
光脸彻底消失。
原地只剩下一片暗灰色砂石。
萧云站在原地，消化着刚才的信息，目光闪烁。
墟…
打火石…
不止一个新人…
他摸了摸储物袋里那个锈迹斑斑的打火匣，又看了看墟指点的东方。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