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空间漩涡剧烈膨胀，那声来自未知维度的饥饿嘶吼震得整个地下空腔簌簌发抖，碎石如雨般落下。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让在场所有人心头都像是压上了一座大山，修为稍低的卫士甚至直接瘫软在地，口鼻溢血。
刘谨和那元婴将领也顾不得争夺晶石和对付萧云了，惊恐万分地看着那不断扩大的漩涡，以及其中若隐若现的、某种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轮廓。
“疯了！你这小杂种彻底疯了！”刘谨尖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那元婴将领也是脸色惨白，对着手下嘶吼：“结阵！防御！快！”
然而已经晚了。
漩涡中心，一只布满了扭曲符文、覆盖着漆黑鳞片的巨大爪子，猛地探了出来，狠狠抓向离得最近的那群卫士！
“不——！”
凄厉的惨叫声中，那几名卫士连同他们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碎，血肉精华瞬间被那巨爪吸收吞噬！
更多的触须和怪异的肢体从漩涡中挤出，疯狂地攻击着范围内的一切活物！
暗鸦的人和官兵顿时乱作一团，再也顾不上彼此，纷纷拼命抵挡或逃窜，却不断有人被拖入漩涡，消失不见。
祭坛上，萧云也不好受。
他是距离漩涡最近的人，承受的压力最大。那混沌阴源晶还在疯狂输出能量，维持着这个极不稳定的通道，同时其中的混乱意志和邪神诅咒也在不断侵蚀他的神识。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无数疯狂的呓语和毁灭的欲望在咆哮。
叶青羽和福伯拼死冲到萧云身边。
叶青羽不顾伤势，双手按在祭坛上，竭力释放出微弱的帝血金芒，试图干扰甚至关闭这个通道：“萧云！稳住心神！控制住能量输出！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福伯则剑光如龙，奋力斩断那些试图缠绕上来的触须和怪异肢体，护住两人，但他显然也支撑得极为艰难，藏锋古剑嗡鸣不止。
“我…我控制不住啊！”萧云咬牙嘶吼，感觉自己的力量和精神都在被那晶石和漩涡疯狂抽取，“这玩意儿…太邪门了！”
就在这混乱绝望之际——
一道冰冷、威严、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虚弱的声音，突然从众人来时的通道口传来：
“一群…废物！”
伴随着声音，一股更加庞大、却同样有些不稳的恐怖威压降临而下！
一道穿着暗紫色国师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空腔边缘，面色苍白，眼神阴鸷，正是国师墨渊的本体！
他竟然亲自来了！
虽然看起来气息也有些起伏，似乎提前出关也付出了代价，但那属于大乘期的威压，依旧瞬间盖过了现场的混乱和那漩涡中渗出的部分气息。
墨渊冰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在刘谨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杀意，最后落在了祭坛上苦苦支撑的萧云三人，以及那颗混沌阴源晶和扭曲的漩涡上。
他的眼中先是闪过极度的震惊，随即化为无尽的贪婪和狂热！
“混沌之心！竟然真的存在！还有这强行撕开的维度通道…哈哈…哈哈哈！”墨渊竟忍不住发出一阵低沉而兴奋的笑声，“真是…天助我也！”
他完全无视了那些正在被屠杀的手下和暗鸦成员，一步步走向祭坛，周身散发出恐怖的灵压，竟然暂时逼退了那些从漩涡中伸出的触须！
“墨渊！”叶青羽美眸含煞，强撑着站起来，“你果然包藏祸心！”
“陛下，”墨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您还是先操心自己吧。如此狼狈，可真是有失帝尊风范。”
他的目光又投向萧云，尤其是他怀里的混沌阴源晶，贪婪之色更浓：“还有你这颗棋子…倒是给了本座不小的惊喜。把你和混沌之心交给‘那位存在’，想必能换来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似乎知道漩涡另一端是什么存在，甚至可能早有勾结！
“国师大人！救我！”刘谨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想冲向墨渊。
墨渊看都没看他，随手一挥。
噗嗤！ 刘谨的身体猛地一僵，胸口凭空出现一个血洞，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然后软软倒地，气绝身亡。
“叛徒，就该有叛徒的下场。”墨渊冷冷道，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那元婴将领吓得魂飞魄散，跪地不敢抬头。
墨渊不再理会旁人，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祭坛和混沌阴源晶上。他伸出干瘦的手掌，一股庞大的吸力涌向晶石，试图将其从萧云手中夺过，并控制住那个漩涡通道！
“休想！”叶青羽娇叱一声，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帝血，一道璀璨金芒斩向墨渊的手！
福伯也同时出手，藏锋古剑发出决绝的剑吟，直刺墨渊后心！
“螳臂当车！”墨渊冷哼一声，另一只手大袖一挥。
轰！ 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爆发开来，叶青羽和福伯同时吐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伤势更重，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大乘期与合体、化神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即便墨渊状态不佳，也绝非他们此刻能抗衡。
萧云目眦欲裂，却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墨渊的手抓向混沌阴源晶。
就在墨渊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晶石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扭曲的漩涡猛地一顿，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混乱能量和邪异符文构成的冰冷眼眸，猛地在那漩涡深处睁开，死死地“盯”住了墨渊！
一个更加古老、更加冰冷、充满漠然和一丝戏谑的意念，跨越维度传来：
“窃取…吾之力量…的…虫子…”
墨渊脸色骤变，抓向晶石的手猛地收回，身形急速暴退！
显然，漩涡另一端的存在，对他试图控制通道和晶石的行为极为不满，甚至可能认识他！
与此同时，萧云怀里的混沌珠碎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动起来！
一段更加清晰、更加急促的信息涌入脑海：
【警告！高维存在‘混乱之主’（残念）意识降临！】 【检测到其力量与混沌阴源晶同源，但其意图吞噬一切！】 【检测到窃取其力量的‘印记’存在于目标‘墨渊’身上！】 【最优方案：引爆混沌阴源晶残余能量，彻底破坏不稳定通道，利用爆炸冲击及‘混乱之主’对墨渊的锁定，制造逃生机会！】 【执行需：耗尽所有起源道韵，引爆混沌阴源晶（剩余能量约30%）！风险：可能遭受严重反噬，修为跌落！】
引爆？ 萧云心脏狂跳。
这是真正的破釜沉舟了！
但看着重伤的叶青羽和福伯，看着步步紧逼、贪婪恐怖的墨渊，还有那漩涡中更加可怕的“混乱之主”意志…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妈的！一起玩完吧！”萧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再去压制晶石，反而将最后那点起源道韵和自身全部神识，如同引爆火药桶的火星般，狠狠注入混沌阴源晶最不稳定的核心！
“以我之念！燃尽混沌！爆！”
他嘶声怒吼！
墨渊察觉到不对，脸色剧变：“小畜生！你敢！”
漩涡中的巨眼也流露出惊怒的情绪！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混沌阴源晶猛地一缩，然后骤然爆发出吞噬一切的黑暗！
无穷无尽的混乱能量、邪神诅咒、以及萧云那点微弱的起源道韵，混合成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呈环形猛地扩散开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扭曲的空间漩涡和不稳定的通道！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漩涡剧烈扭曲，那巨大的眼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随即变得模糊不清，整个通道开始急速崩溃塌陷！
恐怖的爆炸能量紧接着狠狠撞上近在咫尺的墨渊！
墨渊怒吼一声，周身爆发出璀璨的紫黑色光芒全力防御，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蕴含着同源却更加狂暴混乱力量的爆炸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身上那窃取来的力量印记更是明灭不定，引来了漩涡中“混乱之主”残余意志的特别“关照”，一道灰色的诅咒之光趁势穿透他的防御，没入他体内！
墨渊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灰败了一分，显然吃了不小的暗亏！
而爆炸的核心，萧云在引爆的瞬间，就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反噬回来，狠狠撞在他的混沌金丹和神识之上！
【引爆成功！不稳定通道崩溃！】 【遭受严重能量反噬及灵魂冲击！】 【修为暴跌：3000万基（化神后期）→1800万基（化神中期）！】 【灵魂受创！神识强度下降！】 【起源道韵耗尽！】 【混沌阴源晶毁灭！】
噗！ 萧云狂喷一口鲜血，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一道微弱的、带着熟悉气息的金芒卷住了他，同时还有一道苍老的身影奋力斩开爆炸的余波…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
萧云在一片剧烈的颠簸和潮湿阴冷的环境中恢复了一丝意识。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背着，在狭窄的通道中快速移动。
全身无处不痛，经脉像是被撕裂过，丹田内的混沌金丹黯淡无光，那元婴雏影也蜷缩着，布满裂纹。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刺痛。
“咳咳…”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又咳出一些血沫。
“少爷？您醒了？”福伯疲惫却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
萧云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伏在福伯的背上。旁边，叶青羽正踉跄着自行前进，脸色白得吓人，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但眼神依旧冰冷坚定。
他们似乎正在一条地下暗河中艰难前行，河水冰冷刺骨，四周是幽深的岩壁。
“我们…这是在哪？”萧云声音沙哑得厉害。
“那条通往黑水河的地下暗河。”叶青羽头也不回，声音清冷，“你引爆那东西，炸塌了半个矿洞，通道崩溃也重创了墨渊，我们才侥幸脱身。”
福伯补充道：“老奴和陛下都受了些波及，但好在少爷您吸引了大部分反噬…您现在感觉如何？”
萧云内视了一下，苦笑：“惨不忍睹…修为跌回化神中期了，神魂也受了伤…亏到姥姥家了…”
那混沌阴源晶的能量没吸收多少，反而赔光了起源道韵，修为大跌，真是血亏。
叶青羽沉默了一下，淡淡道：“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确实，面对墨渊本体和那种恐怖存在，能捡回条命就算不错了。
“墨渊呢？那个漩涡呢？”萧云又问。
“通道彻底崩溃，漩涡消失了。墨渊被爆炸和你最后那一下引来的诅咒击中，估计也伤得不轻，短时间内应该无力追查我们。”叶青羽分析道，但语气并不轻松，“但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三人一时无言，只有趟水前行的哗啦声和沉重的喘息声在幽暗的河道中回荡。
这次真是九死一生，底牌尽出，才勉强逃脱。
不知在暗河中前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还有水流声也变得不同。
“快到出口了，小心。”福伯提醒道。
三人小心翼翼地向光亮处摸去。
出口处被茂密的水生植物遮挡着，外面似乎是一条更加宽阔汹涌的河流——应该就是石坚所说的黑水河。
福伯拨开藤蔓，谨慎地向外望去。
突然，他身体猛地一僵，低声道：“陛下，少爷…外面…有人。”
萧云和叶青羽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难道墨渊的人这么快就堵到出口了？
他们现在这状态，可经不起任何战斗了。
萧云努力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神识，向外探去。
只见黑水河畔，停着一艘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乌篷船。
船头，站着一位身穿粗布麻衣、头戴斗笠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垂钓。
但那老者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让萧云感到莫名熟悉、甚至有些亲近的…古老深邃的气息。
那老者仿佛背后长眼一般，缓缓收起鱼竿，转过身来，斗笠下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眼神清澈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脸庞。
他看向三人藏身的洞口，嘴角似乎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
“混沌的气息…帝血的余晖…还有故友的剑意…” “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了。” “上来吧，迷途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