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在楼下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手电筒的光柱透过破碎的窗户在狼藉的客厅里晃动。
“里面的人！双手抱头，慢慢走出来！”扩音器传来的喊话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墨千秋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翻腾气血，将帆布包紧紧系在身后，用外袍稍作遮掩。他示意惊魂未定的林小小和韩斌照做，然后率先举起双手，缓步走向门口。
门外，数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如临大敌，枪口对准了他们。看到走出来的三人——一个穿着古怪古装、嘴角带血的年轻男子，一个脸色惨白、泪痕未干的年轻女孩，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瑟瑟发抖的技术宅——警察们也明显愣了一下。
“警察同志！我们是被袭击的！有匪徒！拿着奇怪的枪！”周胖子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显然是跟着警察一起上来的，脸上满是后怕和焦急。
为首的警官是个四十岁左右、面容刚毅的中年人，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墨千秋三人，又看了看屋内如同被小型炸弹洗礼过的惨状，以及那扇被暴力破开、边缘还有焦痕的防盗门，眉头紧紧皱起。
“全部带回去！封锁现场！通知技术科过来！”警官沉声下令。
墨千秋三人连同后来赶到的周胖子，被分别带上警车，送往市公安局。一路上，气氛凝重，无人说话。
在警局，他们被分开问话。墨千秋被带进一间询问室，对面坐着那位面容刚毅的警官和一名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
“姓名。”警官开口，语气平淡。
“墨千秋。”
“职业。”
“……”墨千秋顿了顿，“讲学。”
警官抬眼看了他一下，似乎在判断他这个古怪职业和这身打扮的真实性。“讲讲今晚的情况，详细点。”
墨千秋早已打好腹稿，隐去了青铜镜、玉佩和能量武器等超自然和超科技的部分，只说是遭遇不明身份武装人员袭击，对方破门而入，使用了某种“能发出蓝光的特殊武器”，他们奋力反抗，侥幸等到警方到来。
他的描述半真半假，逻辑基本自洽，加上他沉稳的气度和身上真实的伤势（内腑震荡和后背被冲击的淤青），让警官虽然觉得疑点重重，但暂时抓不到明显漏洞。
“他们为什么袭击你们？”警官追问关键。
“不知。”墨千秋摇头，“吾等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将问题抛了回去，“警官，此等悍匪，手持奇械，于闹市行凶，绝非寻常。不知警方可有线索？”
警官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但墨千秋目光清澈平静，毫无闪烁。半晌，警官合上记录本：“我们会调查。你们近期不要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调查。”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敲响，一名警员探头进来：“张队，局长找您，还有……市里‘特调组’的人来了。”
被称为张队的警官眉头一皱，似乎对“特调组”这个称谓并不意外，但也不太欢迎。他站起身，对墨千秋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张队离开后，询问室里只剩下墨千秋和那个年轻警员。年轻警员似乎有些好奇，忍不住低声问：“喂，你那身衣服……真是古人？拍戏的？”
墨千秋闭目养神，没有回答。
约莫过了半小时，询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张队，而是一个墨千秋意想不到的人——
赵建国！
他依旧穿着那身略显古板的中山装，脸上带着一丝公式化的微笑，身后跟着神情干练的苏晓。
“墨老师，受惊了。”赵建国开口，语气平和，仿佛老友寒暄。
墨千秋睁开眼，心中瞬间明了。所谓的“特调组”，恐怕就是赵建国所在的“时空民俗文化研究所”！警方来得如此及时，绝非偶然！
“赵先生。”墨千秋微微颔首，不动声色。
赵建国对那年轻警员示意了一下，年轻警员立刻起身离开，并带上了门。
“这里说话方便。”赵建国在墨千秋对面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墨老师，明人不说暗话。今晚袭击你们的，不是普通匪徒。他们使用的，是国际上某个秘密组织研发的‘相位能量枪’，目前还处于实验室阶段，极少流出。”
他直接点出了能量武器的来历，显然掌握着远超普通警方的信息。
“而他们的目标，”赵建国目光落在墨千秋身后被外袍遮掩、但依旧能看出轮廓的帆布包上，“恐怕就是你从那个废弃活动室里带出来的东西吧？”
墨千秋心中一震，对方果然知道！不仅知道袭击者，连镜子的存在都一清二楚！那个暗处的窥视者，难道就是……
赵建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别误会，我们虽然一直在关注你，但今晚的袭击与我们无关。恰恰相反，是我们监测到异常能量聚集和不明武装人员调动，才紧急通知了警方，让他们及时赶到。”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墨千秋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
“墨老师，事态已经升级了。”赵建国身体前倾，语气凝重，“那个组织代号‘熵’，行事毫无底线，对超自然和超古代科技有着疯狂的追求。被他们盯上，意味着无尽的麻烦和极度的危险。个人力量，是无法与他们抗衡的。”
他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目的：“我们研究所，有能力为你和你的朋友提供最高级别的保护，也有资源和专家帮助你研究那面镜子，厘清你身上的谜团。合作，是你目前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墨千秋看着赵建国，对方眼神坦诚，语气恳切，似乎句句在理。合作，看似是走出眼前困境的捷径。
然而，他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赵建国和那个“熵”组织，同样都对青铜镜，以及他身上的秘密，抱有极大的兴趣。与虎谋皮，焉知其利？
就在他沉吟未决之时，赵建国身上的加密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信息，脸色微变，抬头对墨千秋道：
“看来，‘熵’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还快。我们安置你朋友林小小的临时休息室，刚刚失去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