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阵法中心,在那被牢牢镇压的魔修胡乱散落着的头发掩盖下,一双如毒蛇般阴冷的双眼悄然睁开。
“顶级法符加顶级阵法么,可惜啊,你想要画龙点睛,却反倒是画蛇添足……”
在他眼中,一缕诡异的幽光一闪而过。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一次他眼中的不是那血红色的修罗魔焰,而是如同九幽深渊一般,令人不自觉心生寒意。
“这封魔符叠加下的困魂阵法确实了得,一般的合体境来了也要被镇压到死。”
“只可惜,你错就错在,妄想用九幽困魂阵针对本座。”
“纵使你机关算尽,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九幽困魂阵其实能给本座恢复状态吧。”
恶身心中冷笑一声,眼中的幽光又在转瞬间熄灭,逐渐恢复了那萎靡不振的样子。
在他看来,姜明手段频出,用于针对剑修和法修的九幽困魂阵和用于克制魔修的封魔符齐齐登场。
然而这二者分开来确实都是顶级手段,合起来却无法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反而是弄巧成拙。
对方自以为用九幽困魂阵这攻心之举可以让自己气急,殊不知那是他演的一场戏。
曾经,那位创下九幽困魂阵的魂界高手为了防止将来阵法被反作用于自己身上,在阵法中隐藏了一处暗门。
对特定的人来说,这阵法非但不会削弱他们,反而会让其变得更加强大。
正巧,恶身经过一些暗箱操作后,掌握了这种暗门。
自姜明把他封印、丢进镇魂塔后,似乎是想逐渐消磨他的心神,令他丧失斗志,就没有再出现过。
也正是因此,恶身有了一些可操作的空间。
他先是任由阵法破开他的神魂防线,放松所有人的警惕。
表面上没有一丝反抗之力,看似已经神衰力竭,实际上则是暗中汲取着九幽魂魄们的力量,在封魔符的镇压下苟延残喘。
至于恶身为什么会知道魂界修士才知道的暗门?
只能说,那玄纹黑袍人以为恶身不知道一些事情。
但他知道,并且一直在演,没有让别人知道他知道这些事情。
靠着这些信息差,他在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情。
他也知道,他其实并非无心魔尊神通的一部分,而那修罗战体自带的血红色魔焰,也不是他天生自带的本源力量。
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以及旁敲侧击中得知。
他不是什么别人的神通恶身,而是一名魂界大能以神异手段创下的独立生命。
只是在一些布局之下,被那魂界大能用通天手段埋入了一名北域天才的身上罢了。
而在他被埋入那名天才身上之前,对方刚好得到了一部能同时兼修多种道途的顶级法门……
此刻,九幽困魂阵中,万山压顶般的压力扑面而来。
但恶身神色不变。
在他的神魂深处,一缕漆黑如墨的诡异之气正深埋其中。
那是被他以秘法封存,隐于神魂深处,避开阵法感知的真正的力量本源。
而他真正的体质,其名为……
九幽魂体!
…………
数日之前,当恶身第一眼看见封魔符时,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而就算他以全部力量反抗,也必定敌不过那无边、无尽的封魔之力。
倒不如假意被擒,赌一个彻底翻盘的机会。
他知道,那九幽困魂阵会封禁他的其他手段,却无法影响他隐藏起来的真正的底牌——魂修手段。
若是姜明想要将他当场斩杀,那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直接不装了,化身魂修当场跑路。
但,若是姜明另有目的,反倒正中了他的下怀。
现在看来,是他赌赢了。
姜明没有杀他,绝对是要对他这神魂做些什么,或许是一些实验,或许是要对他所做之事进行审判。
“呵,没有当场杀死本座,反而将本座困在这里,是想要进行一番羞辱么。”
“果然,小辈就是小辈,蠢得可怜。没有遇到过什么生死危机,就不会懂得把敌人的一切机会扼杀在摇篮中的重要性。”
“你没有当场杀死本座,绝对会为此后悔!”
“就是没想到,最后要靠那魂界的东西翻盘,真是岂有此理。”
恶身眼中,不悦之色一闪而过。
他其实并不想用那魂修的手段。
因为他知道,尽管他明面上是在北域呼风唤雨的魔尊,背地里也是魂修中地位极高的存在。
但,有一点是他始终无法改变的。
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是魂界大能创造的生命,在诞生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写好。
一个用于打入道界内部的傀儡,一步可有可无的暗棋,并且必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舍弃。
再怎么强大,生死也就在那位魂界大能的一念之间。
所以他渴望夺舍姜明。
对方那无与伦比的天赋给了他一丝超脱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现在已经近在眼前。
因为,姜明的本体已经进到阵法之中了。
…………
随着姜明的身影越来越近,恶身神色不变。
他内心暗道:“那么,现在就要考验演技了。”
曾经,他能在一群魂修中进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在东域这些年更是扮演了一个德高望重、动不动给年轻人赠送修炼资源的天使投资人人设,把一大群高手耍的团团转。
他是老演员了,演技这方面自然不必多说。
扪心自问,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孩,能看出什么来?
于是,他装作疲于应付这阵法,脸上恰巧流露出一丝痛苦。
身形不自觉地颤抖,仿佛被压制得狼狈不已。
现在他在等,等一个姜明松懈、靠近的机会。
那摆脱一切控制的机会就在眼前,抓住这个机会,未来就是天高任鸟飞。
一切的痛苦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弃。
“来啊,再靠近一些……”
在他那低垂的眼眸深处,一缕漆黑如墨的气机悄然翻腾,伺机而动。
而他那在虚弱之中苦苦支撑的模样,仿佛也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的狩猎游戏。
但是这一次,他才是狩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