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云清珞都感觉精神不济。
晨起时总觉胸口闷闷的,对着往日喜爱的早膳也提不起丝毫胃口,勉强用了几口清粥,便觉得有些反胃。
夜里也睡得极不安稳,常常惊醒,或是辗转反侧,脑海中充斥着皇后狰狞的面容、太子贪污的丑闻、以及北境父母的安危。
“王妃,您气色不太好,可是夜里又没睡安稳?”觉夏一边为她梳理着如云青丝,一边担忧地看着镜中那张略显苍白憔悴的娇颜。
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下,隐隐透着一圈淡淡的青影。
云清珞揉了揉额角,勉强笑了笑:“许是近来天气反复,有些倦怠,无妨。”
她不愿让丫鬟们过多担心,尤其是涉及朝堂和家族的那些纷乱,更非她们所能理解。
听冬捧来今日要穿的衣裙,接口道:“定是这些日子为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事忧心太过,伤了心神。王妃您可要放宽心才好,万事有王爷在呢。”
正说着,薛嬷嬷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王妃起身了?老奴给您炖了盅血燕窝,最是滋补安神,您趁热用些,也好提提精神。”
盅盖揭开,一股温润甜香的气息弥漫开来。若是平日,云清珞定会欣然享用,可今日不知怎的,那甜腻的气味钻入鼻尖,竟引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她强压下那股不适,不想辜负嬷嬷的一片心意,伸手接过小碗,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努力送往唇边。
汤匙刚刚碰到唇瓣,那股甜腻气味更加清晰。
云清珞只觉得喉头一紧,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猛地涌了上来!
“唔……”她猛地放下碗匙,捂住嘴,侧过身剧烈地干呕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王妃!”
“您怎么了?”
觉夏和听冬吓得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扶住她,轻拍她的后背。
薛嬷嬷也是吓了一跳,但看着云清珞这突如其来的反应,以及她近日来食欲不振、精神倦怠的模样,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毕竟是经历过事的老人,见识远比年轻丫鬟们多。
她连忙上前,仔细端详着云清珞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老奴多嘴问一句,您这个月的月事……可还准时?”
薛嬷嬷这话问得突然,云清珞尚在因刚才的干呕而难受,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一旁的听冬心直口快,抢先答道:“嬷嬷不说我还忘了呢!王妃的月事确实是迟了些日子了,迟迟没来。奴婢还想着,是不是这些日子王妃心情不好导致的紊乱,正琢磨着是不是该请个太医来给王妃好好瞧瞧呢!”
薛嬷嬷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了,她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喜悦:“迟了?迟了多少日子了?”
觉夏也回过神来,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道:“差不多……有十来日了呢。往常王妃的信期都是极准的。”
薛嬷嬷猛地一拍手,脸上绽放出巨大的笑容,看着还有些发懵的云清珞,声音都带着颤儿:“哎哟!我的好王妃!这……这怕是……怕是有了啊!”
有了?
云清珞先是怔住,随即,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伸出手,轻轻地、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试探,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这里……有了一个孩子?
是她和胤桁的孩子?
那个她深爱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靠近的夫君……他们之间,竟然有了血脉的延续?
巨大的幸福感冲击得她几乎晕眩,脸颊飞起红霞,眼底瞬间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光,之前的疲惫、忧虑仿佛在这一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沉浸在这难以言喻的喜悦中,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了许久未曾有过的、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听冬还有些傻乎乎地,眨着眼睛问:“有了?有什么了?嬷嬷,王妃是有什么了?”
薛嬷嬷又是好笑又是激动,嗔怪地看了听冬一眼,压低声音,却掩不住那份喜悦:“傻丫头!还能有什么?自然是喜脉!王妃这多半是怀上小世子了!”
“小世子?!”觉夏和听冬同时惊呼出声,脸上瞬间布满狂喜,尤其是听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真的吗?太好了!王妃有喜了!”
薛嬷嬷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是既欢喜又谨慎的神情:“嘘——小声些!胎儿小气,尤其是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万不能声张,需得万分小心谨慎才是。按规矩,通常要等满了三个月,胎象稳固了,才好上报宫中。这可是咱们宸王府的嫡出子嗣,是天大的喜事!王爷若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开心呢!”
云清珞听着她们的话,手依旧轻轻覆在小腹上,感受着那份想象中的温暖与悸动。
孩子……她和胤桁的孩子……他知道了,会和她一样,感受到这份无与伦比的喜悦吗?
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对他们的未来多一分信心和期待吗?她心中充满了甜蜜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