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中的非攻钥碎片持续散发着稳定的温热，如同拥有生命的指南针，将一道清晰的方位意念传递至我的识海。那方向指向灵相界更深处，一片在守墓人星图中被标记为“紊乱星域”的危险地带。
我们最后望了一眼那间已空无一物的白玉密室，对着墨衡前辈消散的方向再次默默一礼，旋即转身离去。穿过那条如今已不再弥漫悲伤、只余空旷死寂的通道，重新回到了巡天城残骸巨大的破口之外。
虚空依旧浩瀚，远处星辰明灭，但那份萦绕在此地万古的沉重已然消散，整片区域都透出一种解脱后的宁静。我们不敢久留，饕餮意识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必须尽快集齐碎片。
正当我准备再次运转《墨守心经》，借助“循理”之法赶路时，怀中那枚得自七婆婆的龟甲信标忽然自行震动起来，散发出微弱的预警波动。
“有东西在靠近！”叶瓷立刻警觉，掌心灵纹金光内蕴，转为戒备状态。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起波纹。下一刻，一艘造型奇特的梭形舟船从隐匿状态中浮现出来。它通体呈流线型，材质非金非木，表面覆盖着不断变幻色彩的鳞状装甲，船首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转动的眼珠，正冷冷地注视着我们。这舟船的风格与我们见过的任何造物都不同，既非墨家的机关造物，也非现世的科技产物，带着一种异样的、冰冷的美感。
梭形舟船在我们前方数百米处停下，舱门无声滑开，三道身影飘飞而出。为首者是一名身着华美银色长袍的男子，面容俊美近乎妖异，瞳孔是纯粹的银色，毫无感情色彩。他身后跟着两名身着暗色贴身铠甲、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的护卫，他们手中持着像是能量凝聚而成的长戟，气息凌厉而危险。
“探测到高纯度命源反应，以及未知的高维轨迹干涉现象。”银瞳男子开口，声音平直毫无起伏，像是在宣读数据报告。他的目光扫过叶瓷，最终落在我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我手中那枚非攻钥碎片上。“还有……古老的权限密钥碎片。根据《泛宇宙资源勘探与回收条例》第731条，无主高危遗物及特殊生命形态，均属可回收资源。”
他的话语冰冷而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宇宙的基本法则。
“你们是什么人？”我沉声问道，混沌之力暗自流转，轨迹感知如同蛛网般向前延伸，却发现对方的能量轨迹极其古怪，仿佛与当前宇宙的底层规则有些微的“错位”，难以完全捕捉。
“记录官，银瞳十七。隶属‘观测者议会’下属资源回收部门。”银瞳男子毫无隐瞒之意，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我们的知情权。“交出密钥碎片与命源个体，可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抵抗将视为对议会权威的挑战，执行强制回收程序。”
观测者议会？资源回收？这些陌生的词汇背后，显然代表着灵相界中另一个我们未曾接触过的、体系完整的强大势力。他们似乎将一切都视为可评估、可回收的“资源”！
“休想！”叶瓷踏前一步，掌心灵纹金光暴涨，磅礴的生机之力化为实质的光焰在她周身燃烧，与对方冰冷的资源论调形成鲜明对抗。“我们并非无主之物，也不会交出任何东西！”
“确认目标存在抵抗意图。启动强制回收程序。”银瞳十七眼中银光一闪，毫无情绪波动地下令。
他身后的两名暗甲护卫瞬间动了！他们手中的能量长戟向前刺出，并非直线攻击，而是划出两道诡异的弧线，戟尖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裁剪开来，留下两道短暂存在的黑色裂痕，从左右两侧向我们包抄而来！这种攻击方式直接作用于空间结构，极其刁钻！
“小心空间切割！”我低喝一声，混沌之力汹涌而出，不再去模拟对方难以捉摸的轨迹，而是直接作用于我们周围的空间本身！轨迹之力强行稳定、加固着我们所在区域的时空结构，如同在脆弱的玻璃上覆盖上一层坚韧的薄膜。那两道黑色裂痕撞击在这层“薄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虽未能完全突破，却也让我感到巨大的压力，体内的混沌之力飞速消耗。
与此同时，叶瓷已然出手！她深知对方的目标包括她自己，更是毫不留情。暗金命纹脱离掌心，在空中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掌印，掌印之中生机与毁灭两种意境完美交融，带着净化万物的磅礴意志，直接拍向那两名暗甲护卫！
然而，那两名护卫面对如此威势的攻击，竟不闪不避，手中长戟交叉，戟尖爆发出刺目的银光，一道菱形的能量护盾瞬间形成。金色掌印轰击在护盾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能量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将附近的细小星骸都推离开去。但那菱形护盾剧烈波动后，竟硬生生扛了下来！
“能量吸收与转化效率百分之六十三点七，威胁等级评估：中。”银瞳十七在一旁冷静地报出数据，仿佛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实验。“护卫单元，启动‘法则偏移’攻击模式。”
两名护卫得令，身形突然变得模糊，他们手中的能量长戟再次刺出，这一次，攻击轨迹变得更加不可捉摸，长戟仿佛在不同的物理法则片段间跳跃，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蜗牛，时而沉重如山，时而轻若无物！
这种攻击完全违背了常理，我的轨迹感知第一次遇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混乱”对手！预判变得极其困难！
“不能被动防御！”我对叶瓷传音，“攻击那个银瞳的，他是指挥核心！”
叶瓷会意，命纹金光再次凝聚，化作无数道细密如雨的金色光线，如同拥有生命般，绕过两名护卫，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射向银瞳十七！
我也同时出手，混沌之力不再追求轨迹的精准，而是模拟出宇宙初开时的“混沌”意境，一股蒙昧、混乱、瓦解一切秩序的力量场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干扰着对方那种依赖于精确法则运用的攻击模式！
银瞳十七面对袭来的攻击，银色瞳孔中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他抬起右手，掌心向前，一个复杂的银色符文在他掌心浮现、旋转。
“解析：高维生命能量攻击，混沌概念污染。启动反制协议：逻辑闭环。”
他掌心的符文光芒大盛，那些射向他的金色光线在靠近他周身三米范围内时，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自我循环的逻辑之墙，纷纷偏离方向，或者自我瓦解！而我散发出的混沌力场，在接触到那逻辑闭环时，也像是遇到了克星，其混乱瓦解的特性被那种绝对的、自洽的逻辑秩序所中和，效果大减！
“目标掌握规则级防御手段，建议优先撤离。”林三刀的声音突然再次通过通讯符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显然他那边也遇到了麻烦，“我这边也被一些奇怪的‘回收单位’缠住了，他们很难缠！”
前有强敌阻路，后有饕餮威胁，现在又冒出这个神秘的“观测者议会”！
我们必须立刻摆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