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
顾南停好车，看着眼前这家其貌不扬的古玩店，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疙瘩。
店门脸很小，一块褪了色的木头招牌上，“聚宝阁”三个字都快看不清了，门框上还结着蜘蛛网。怎么看，都跟“聚宝”两个字沾不上边。
“小溪，你确定清婉姐姐要来这种地方？这……这看着也不像能有真东西的样子啊。”顾南一脸怀疑地对柳小溪说。
柳小溪拉着叶清婉的手，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呀，刚刚在路上，清婉姐姐说感觉这边有好东西，我们就过来了。”
叶清婉看着这家店，神色却有些凝重。
她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她留在那个富商身上的追踪符纸，最后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那张符纸是她亲手所画，蕴含着她的一丝灵力。按理说，一旦触发，她立刻就能感应到。可那天，符纸的力量却像是泥牛入海，被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吸收了，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这很不正常。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有某种阵法，或者是有比她道行更高的人，化解了她的符咒。
“嫂子，你要是喜欢古董，我带你去我家的‘古月轩’啊！别说一个，你看上哪个，我直接给你搬回家！咱犯不着来这种苍蝇小馆淘换啊。”顾南苦口婆心地劝道。
在他看来，这种街边小店，十有八九卖的都是从潘家园批发来的假货，专门骗那些不懂行的外地游客。让他家嫂子来这种地方，简直是拉低了档次。
叶清婉摇了摇头，唇边泛起一丝浅笑：“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她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见叶清婉坚持，顾南和柳小溪也只好跟了进去。
店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混合着旧纸张和木头的味道。空间不大，两边的货架上塞得满满当当，各种瓷器、玉器、铜钱、字画，杂乱无章地堆放着，落满了灰尘。
一个头发花白，背有些佝偻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面，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用一块布擦拭着手里的一尊小佛像。
听到门口的风铃声，他抬起头，看到进来的三个年轻人，脸上立刻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呵呵，欢迎光临，三位小友，是想淘点什么宝贝吗？”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声音缓慢而温和。
这就是陈先生。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糊涂的邻家老爷爷，眼神浑浊，动作迟缓，没有任何攻击性。
叶清婉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很奇怪。
她从这个陈先生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波动，甚至连普通人该有的气场都非常微弱，就好像……他只是一个空空的躯壳。
这种情况，要么是他真的就是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要么，就是他用某种秘法，将自己所有的气息都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叶清婉更倾向于后者。
“老板，你这店里……东西不少啊。”顾南环顾四周，语气里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不用他这个半吊子行家说，叶清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满屋子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做旧的赝品。
但是，在这些杂乱的赝品之中，她确实也感应到了几丝微弱的灵气。
看来，这里虽然是鱼龙混杂，但偶尔也会混进来一两条真鱼。
“呵呵，小本生意，小本生意。”陈先生笑呵呵地说道，一点也不因为顾南的语气而生气，“我这小店，别看不起眼，讲究的是一个‘缘’字。东西再多，也得看跟谁有缘。”
柳小溪被他这套说辞逗笑了，她好奇地拿起一个鼻烟壶，问道：“老板，你这东西怎么卖啊？”
陈先生推了推老花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姑娘好眼光。我这店里有个规矩，一百块钱，就可以在店里随便挑一件东西。能不能淘到真品，那就要看各位的运气和缘分了。”
“一百块钱随便挑？”
柳小溪听到这话，杏眼都瞪圆了，她看看手里的鼻烟壶，又看看满屋子的瓶瓶罐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老板，你这是在做慈善吗？万一我们挑到个价值连城的真品，你岂不是亏大了？”
顾南也在一旁嗤笑一声，心想这老头儿的套路还挺深。先用低价吸引你，让你觉得占了便宜，等你挑中了，他再说这个是“镇店之宝”，非卖品，然后顺势给你推荐其他高价的假货。
这种伎俩，他在古玩市场见多了。
陈先生却摆了摆手，一脸的云淡风轻：“呵呵，亏不了，亏不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开这家店，图的也不是赚钱，就是图个乐子，交个朋友。再说了，宝物赠有缘人，它要是跟你有缘，那就是你的，我强留也留不住。”
他这番话说得仙风道骨，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
柳小溪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立刻就被唬住了。
她想了想，反正一百块钱也不贵，就当是买个小玩意儿，图个开心。
“好！那我来试试！”她痛快地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拍在柜台上，“老板，我今天就要看看，我跟哪件宝贝有缘！”
说完，她就兴致勃勃地在店里溜达起来，像只寻宝的小松鼠。
顾南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傻丫头，又被人忽悠了。不过一百块钱，就当是陪她玩了。他跟在柳小溪身后，时不时地指点两句。
“这个不行，你看这釉色，太亮了，贼光，新的。”
“那个也假，这包浆是抹了鞋油做的，味儿都不对。”
“小溪，听我的，这屋里就没一件真的，咱随便拿个好看的就走吧。”
柳小溪被他说得晕头转向，挑了半天，最后拿起一个青花小碗，觉得花色还挺漂亮，就准备选这个了。
“清婉姐姐，你看这个怎么样？”她举着碗问叶清婉。
叶清婉的目光扫过那个碗，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个彻头彻尾的假货，连高仿都算不上。
她的视线，落在柳小溪旁边货架最角落里，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木簪子上。
那是一支很普通的桃木簪，簪头雕了一朵简单的祥云，样式古朴，毫不起眼。但叶清婉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支木簪上，萦绕着一丝清正平和的灵气。
虽然微弱，但却是真实存在的。这应该是一件被人佩戴了很久的护身法器。
“那个簪子，看起来不错。”叶清婉不动声色地指了指。
“簪子？”柳小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拿起那支脏兮兮的木簪，左看右看，“这个吗？好普通啊，清婉姐姐，你是不是想要这个呀？”
在她看来，这木簪子还没她手里的青花碗好看呢。
叶清婉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柳小溪立刻就明白了，她以为是叶清婉喜欢这簪子，又不好意思自己开口要。
“好！那我就选这个了！”她爽快地把青花碗放了回去，拿着木簪走到了柜台前。
“老板，我选好了，就要这个！”
一直笑眯眯看着他们的陈先生，在看到柳小溪手里的木簪时，浑浊的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笑着点了点头：“好的，小姑娘眼光真不错。这支簪子，就归你了。”
叶清婉将他那一瞬间的反应，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看来，这个老板，果然不是个普通人。他知道这支簪子是真东西。
她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柳小溪心满意足地把玩着手里的木簪，虽然还是觉得它普普通通，但一想到这是花一百块钱给清婉姐姐“淘”来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清婉姐姐，送给你！”她献宝似的把簪子递给叶清婉。
叶清婉笑着接了过来，对她说道：“谢谢。不过，我今天也想买件礼物送给你和顾南。”
“啊？送我们礼物？”柳小溪愣了一下。
顾南也凑了过来：“嫂子，你太客气了，我们哪能要你的礼物。”
“当然要。”叶清婉的语气不容置疑，“就当是……提前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她说着，转向柜台后的陈先生，问道：“老板，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好东西？我想买来送给我的朋友当结婚礼物，价格不是问题。”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从包里拿出了叶浔给她的那张黑卡，在陈先生面前晃了晃。
“只要东西好，多少钱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