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和福被抓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天台联盟。那些曾经对赤不满的部落，现在都变得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反抗。赤的统治，变得更加稳固。
第二天，赤带着所有部落的首领，还有被绑着的始和福，来到了国清寺旧址。国清寺的残碑上，还残留着乌药节时的血迹，看起来阴森恐怖。赤站在残碑前，手里拿着那根乌药权杖，大声说道：“天台神在上，今天我要把这两个背叛联盟的罪人，献给您，祈求您保佑天台联盟永远兴旺，永远不会分裂！”
始和福被绑在两根木桩上，他们的身上满是伤痕，却依然没有屈服。始看着赤，大声骂道：“赤，你这个暴君！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天台联盟会毁在你的手里！”
赤冷笑一声，说：“报应？我就是天台联盟的天，谁敢报应我？”他举起铜刀，朝着始的胸口砍去。始的鲜血喷溅在残碑上，染红了上面的字迹。
福看着始的尸体，眼泪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也难逃一死。可他并不后悔，他后悔的是，没有早点发现赤的野心，没有早点联合更多的部落，推翻赤的统治。“赤，你记住，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来推翻你的！天台联盟不会永远被你统治！”福大声喊道。
赤没有理会福的话，举起铜刀，一刀砍了下去。福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溅到了赤的脸上。赤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的鲜血，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就在这时，天台山突然刮起了大风，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国清寺的残碑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从缝隙里冒出一股黑色的烟雾。烟雾中，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晃动，看起来十分恐怖。
“是天台神！天台神显灵了！”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纷纷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赤的脸色也变了变，他虽然残暴，却也害怕天台神。他连忙放下铜刀，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天台神，我是赤城，是天台联盟的首领。我刚才献祭了两个罪人，是为了保佑联盟兴旺，求您不要发怒。”
可黑色的烟雾越来越浓，那个巨大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突然，一道闪电劈在残碑上，残碑瞬间碎裂。碎石飞溅，砸伤了不少人。赤吓得连忙爬起来，想要逃跑，却被一块巨大的碎石砸中了腿，倒在地上。
“赤，你这个暴君，终于遭到报应了！”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赤抬头一看，只见龙溪的龙带着几十个族人，手里拿着弓箭，正朝着他走来。
龙溪的族人箭尖上还沾着晨露，却在瞬息间对准了倒地的赤。龙那张总是带着警惕的脸此刻绷得紧紧的，竹弓拉成满月，声音像天台山的寒风般刺骨：“你以为分了平桥的土地，我就会归顺你？龙溪人从不吃嗟来之食，更不会为暴君卖命。”
赤的腿被碎石砸得变形，鲜血浸透了兽皮裤，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两个龙溪族人按住肩膀。“龙，你敢背叛我？我给你的赏赐还不够多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这是他掌权以来，第一次在族人面前露出怯意。
“赏赐？”龙冷笑一声，抬手指向国清寺残碑的方向，“你用乌药毒害族人，用奴隶的血染红圣碑，这也配叫赏赐？石梁的蜜窖被你烧了，街头的部落被你屠了，现在连始和福都成了你的祭品——你以为所有人都像白那样，愿意当你的走狗？”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原本臣服于赤的小部落首领悄悄后退，眼神里满是动摇。白站在人群边缘，脸色惨白如纸，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鸟哨，却发现那根用来指挥飞鸟的哨子，早就被龙溪人在来的路上换成了一截普通的竹管。
赤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敌意目光，突然疯笑起来，笑声里满是不甘：“我统一了天台联盟，让你们不再被外族人欺负，我有错吗？弱肉强食本就是部落的规矩，你们现在反过来指责我，不过是因为我没给你们足够的好处！”
“规矩？”龙猛地松开弓弦，一支竹箭擦着赤的耳朵飞过，钉在他身后的泥土里，箭尾还带着一片乌药叶子，“真正的规矩，是让族人有饭吃，有屋住，而不是让你用‘天台神’的名义，满足自己的野心！”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中，坦头的坦带着十几个幸存的族人冲了过来。坦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那是乌药节上被赤城士兵砍伤的痕迹，他手里举着一把断刀，大声喊道：“赤！你杀了我的兄长，今天我要为他报仇！”
局势瞬间逆转，原本护卫赤的士兵开始四散逃跑，只有烈还守在赤身边，却被龙溪人的箭射穿了膝盖，重重地倒在地上。赤看着越来越近的坦，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罐，猛地摔在地上——罐子里装的是他珍藏的乌药粉，粉末遇风散开，呛得周围的人连连咳嗽。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赤趁机推开按住他的族人，拖着受伤的腿往天台山深处跑。龙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赤肯定是想躲进石梁部落遗留的密道，那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入口。
“追！别让他跑了！”龙一声令下，族人纷纷跟了上去。白站在原地，看着赤狼狈的背影，又看了看始和福冰冷的尸体，突然捂住脸蹲了下来，肩膀不停地颤抖。他想起昨天晚上，赤为了奖励他“揭发”密谋，赏了他一罐天台黄茶，可那茶水里，分明掺了让人失去力气的草药——赤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他。
赤跑了没多远，就被一道山涧拦住了去路。山涧里的水湍急，是天台山的溪流汇聚而成，水里还漂浮着几片云雾茶的叶子。他回头一看，龙已经带着族人追了上来，手里的弓箭正对准他的后背。
“赤，你跑不掉了。”龙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天，我们要为所有被你害死的族人，讨回公道。”
赤看着湍急的溪水，又看了看龙手里的弓箭，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猛地从腰间抽出铜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我赤城统治天台联盟五年，就算死，也不会死在你们这些叛徒手里！”
就在他要挥刀自尽的时候，坦突然冲了上来，一把夺过他的铜刀，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赤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坦用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眼睛里满是血丝：“你不能死得这么痛快！你要看着我们怎么推翻你的统治，怎么让天台联盟回到以前的样子！”
龙走过去，蹲在赤面前，从怀里掏出一片干枯的云雾茶叶，放在他的嘴边：“这是福溪部落去年最后一批云雾茶，福首领说，要是有一天能推翻你，一定要让你尝尝——这茶里，没有血腥味。”
赤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张嘴，却被龙溪人捏住下巴，强行把茶叶塞了进去。茶叶的清香在他嘴里散开，和他以前喝的、掺着奴隶血泪的茶完全不同，那是一种纯粹的、属于天台山的味道。
就在这时，天台山的云雾突然散开，一缕阳光照在国清寺的残碑上，碎碑的缝隙里，竟然长出了一株嫩绿的乌药苗。人群里有人惊呼起来，纷纷跪下身，对着乌药苗磕头——他们说，这是天台神在原谅他们，是新的开始。
龙看着那株乌药苗，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推翻赤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是重新制定联盟的规矩，让各个部落和平相处，让族人不再受压迫。他转身看向白，语气缓和了些：“白，你以前帮赤做过不少错事，但只要你愿意改过，以后还能继续带领白鹤部落，用飞鸟为联盟传递消息，而不是监视族人。”
白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他以为自己会被处死，没想到龙会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连忙磕头：“我愿意！我以后再也不会帮着赤作恶了，我会用飞鸟保护联盟，保护族人！”
坦看着被绑起来的赤，问道：“那他怎么办？杀了他，还是关起来？”
龙看了一眼赤，又看了看那株乌药苗，说：“把他关在石梁的密道里，让他每天看着外面的族人采茶、种乌药，让他看看，没有他的暴政，天台联盟会变得更好。”
赤被押走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株乌药苗，眼神里满是复杂。他想起自己刚当上赤城首领的时候，也曾想过让族人过上好日子，可后来，权力和野心渐渐吞噬了他，让他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人。
夕阳西下，天台山的云雾又渐渐聚拢，却不再像以前那样阴森，反而带着一丝温暖。龙站在国清寺的残碑前，看着各个部落的首领一起种下新的乌药苗，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天台联盟的黑暗时代已经过去，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所有人都齐心协力，一定能让天台山，重新变成族人的乐土。
白站在茶田边，看着自己驯养的飞鸟在天空中自由翱翔，手里拿着一片新采的云雾茶。他轻轻吹了一声鸟哨，飞鸟盘旋着落在他的肩膀上，没有了以前的恐惧，只有信任。白笑了笑，把茶叶放进嘴里，清香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回了失去的自由，也找回了作为白鹤部落首领的初心。
而在天台山深处的密道里，赤靠着冰冷的石壁，听着外面传来的族人的笑声，终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曾经以为，权力能带来一切，却忘了，真正能让部落延续下去的，不是铜刀和祭品，而是族人之间的信任与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