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城中华灯初上。
城马山县的砖墙城墙上，郑闲穿着铠甲，望着浓黑的远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站在南面城墙上，看着祁山县和上阳县的方向，总觉得浓黑的夜幕中，有什么在迅速逼近。
城墙外早就布防了几千士兵，可他们也未曾发觉什么。
探子还没回来，而他也等不及的加派更多兵马去到其他几面城门。
那种预感像是毒药，在不断侵蚀心脏。
他开始怀疑自己不主动出兵，而是抓紧时间修固城池，在城外布防，是否是正确的决定。
这个看起来很平静的夜晚，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夜晚除了鸟叫虫鸣，就是城下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一切都很平常。
郑闲握住腰间剑柄，布满厚茧的手，不住的摩挲剑柄。
连带着他身边的副官也精神紧张。
忽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是破城弩打在城门铁环上。
郑闲心道果然如此，立马朝底下城墙外的士兵吼道：“稳住！戒备！”
他转身快步走下城墙。
城墙上和城墙下的士兵纷纷装弹，火神枪对准前方涌动的人头。
火光一刹那间照亮安南军队的阵列，为首的将领是周苏御。
他人马皆披铁甲，带领三千骑兵奔腾而来。
后方是掩护的箭矢。
城门迅速打开，郑闲带领禁军全副武装的冲出来，挥舞长柄大刀，朝对面冲杀而去。
战马雄壮，铠甲精良，丝毫不怯的禁军与安南蛮子冲杀起来。
一连半个时辰，周苏御都未能带兵摸到城墙。
可渐渐的，这里杀声震天的南城门，竟然听到了东城门的杀喊声。
郑闲只停滞一瞬，便继续杀敌。
就是兵分两路又如何？
每一面城墙，他都布置了重兵，且早已下令严阵以待。
城里还有民兵接应，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摸得到城墙。
东城门外。
陈羽涅坐阵后方，只出动几百骑兵上去叫阵。
两方厮杀起来后，仅过了两刻钟，她便下令撤退。
那几百骑兵断后，她们迅速奔袭南城门，与周苏御汇合。
战场上血肉横飞，城墙上几天前装配的红夷大炮，不停上弹。
火光、血光，映红了这片土地。
人在极度亢奋下，已经无法静心听到远处的动静了，眼里只有周围的敌人。
西城门不同寻常的炮声，也掩盖在了杀声里。
陈羽涅在一刻钟后来到南城门下，锐眼梭巡一圈，便见对面穿着主将铠甲的郑闲。
长柄大刀横劈时，仿佛能横扫千军。
果真勇猛。
她厉声驾马，极速朝郑闲奔去，手中长枪亦有万夫莫开之勇。
郑闲侧头躲避枪尖后，定眼便看到一女子。
“安南女贼，你命休矣！！”
陈羽涅笑的狂热：“我不会死，但你今日，一定会死在我的枪下！”
两人厮杀了起来，不少人都朝这边围拢，两边士兵都想捡个首功。
周苏御冲进两人的拼杀中，开始帮着陈羽涅斩掉对面主将。
郑闲这次携带的军备辎重，都是大靖最精良的。
上方火力压制，下方英勇杀敌。
只是他此前将兵力分散到各个城墙，此时，他这南面也只是稳住局势而已。
但郑闲不急，他背靠城池，要撤兵也很快。
战场上的残肢断骸越来越多，人也死了一片又一片。
又一个时辰后，城中奔出一传信骑马小兵，趁禁军有其他人挑开安南的女帝和将军时，飞快的跑到郑闲身边，大声道：
“不好了将军！西城门突然杀来几万军队，不是安南蛮子！他们竖着离国的大纛！”
“什么？”
郑闲面色震惊，转头望向西城墙。
只片刻，就明白过来。
安南勾结了离国，一起突袭了他把守的城池。
自己被安南的主力绊在这里，西城门迟早要被攻破。
他又看向这边战况，眼神转瞬凌厉，去到副将身边，让他带一万兵力去西城门支援。
并让东城门和北城门的士兵，都去支援西门城。
至于这里，他三万兵足够了。
陈羽涅见对面有人撤军，便知离国铁迪将军已经在攻城了。
她趁机鼓舞士气，拖住他们支援的速度。
自己整整七万兵马，若非城墙上的红夷大炮，早就攻下了这座城门。
郑闲非等闲之辈，提刀又冲陈羽涅而来。
……………
西门城外，面容丑陋，身材高大的离国铁迪将军，目露凶光的盯着被己方炮火轰倒的一小片城墙。
他立马带着重骑兵冲散禁军的防守，后面的穿甲步兵犹如恶鬼般扑上城墙。
外面的禁军已然不敌，城内的士兵赶紧关上了城门。
城内的几万禁军如蚂蚁般，挤在城门口和城墙缺口，靠着人数优势阻挡离军的步伐。
城中百姓已如瓮中之鳖，除了瑟瑟发抖，连逃跑的路都没有了。
城外的禁军已经全数剿灭，铁迪一心一意的攻城。
铁甲套盾的冲车被推到城门口，二十多个士兵一下接着一下的冲撞城门。
几十架云梯被推了过来，架上城墙。离军的军阵中，还有二十多架投石车不停的投掷。
城内禁军用命坚守着，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兄弟死在面前，而后面的人再顶上。
在这场战开打之前，他们从没觉得自己很弱，可他们就是慢慢处在了下风。
安南虎视眈眈，他们热血迎敌。
可远在西北的离军，为何会空降到这里？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天光开始泛起鱼肚白。
郑闲头盔被打掉，浑身浴血的站在遍地尸骸中，战马早已倒下。
几百残军站在他的身后，精神极度亢奋，穷途末路下最后的威慑。
陈羽涅骑在战马上，眼睛充血赤红。
冷眼望着郑闲几瞬，像是在调整自己的状态，而后就振臂冲杀了过去。
郑闲大刀威武不减，甚至迸发了无穷的力气，不止躲过几枪穿刺，还挥刀劈向陈羽涅。
周苏御胸膛起伏，果断弯弓拉箭，又一瞬间屏住呼吸。
箭离弦。
陈羽涅躬身躲过郑闲的一记劈砍。
而郑闲被一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