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的盖子,被一股力道从内部推开,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须发皆白的老人,从黑暗中坐了起来。
他身上那件洗到发白的灰色长袍,也沾染了一些掉落的灰尘。
轰隆!
又是一次剧烈的震颤,整间石室都在摇晃,头顶的岩层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整座地下堡垒,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将所有的一切都活埋于此。
老人扶着石棺的边缘站稳,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错愕。
他快速地从石棺里爬了出来,必须要出去,他可不想身死道消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在他嘴中响起。
“呵呵......你怕了?”
“别怕,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有办法保你不死。”
“只要......你把身体的主动权,暂时交给我。”
老人的动作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与厌恶。
“闭嘴!”
他低喝一声,强行压下脑中的念头,不再理会那个声音的蛊惑。
宏图大业尚未完成,他绝不会死在这里。
他快步走出石室。
外面的走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明亮的穹顶忽明忽暗,墙壁上布满了狰狞的裂口,穿着黑色劲装的侍从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尖叫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
“稳住!都给我稳住!”
“医疗组!去检查穹顶的承重结构!”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混乱中,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正用他最大的嗓门,试图维持秩序。
正是那个将张玄风抓来的师弟,金亮。
当他看到老人从石室里走出来时,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会长!”
金亮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整个基地都在剧烈震动!原来的连接通道已经被塌方的土石堵死了!其中一个主出口也......也被埋了!”
老人停下脚步,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混乱景象,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马上打开备用出口。”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优先把所有的喜寿膏,全部运出去。”
金亮身体一震。
“是!”
他不敢有任何质疑,重重地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开始组织人手执行命令。
......
此时罗弈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他悬浮在数百米的高空,看着下方那片已经满目疮痍的小山。
再砸下去,这整片地下空间,恐怕就要彻底塌陷了。
张玄风还在里面。
万一张玄风也困死在里面的话也难办。
就在他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
在山体的另一侧,一处长满了灌木和杂草的陡坡上,一块巨大的岩石,伴随着沉闷的机关声,缓缓向一旁移开,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紧接着,一群穿着黑色劲装,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从洞口里鱼贯而出。
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抬着一口沉重的金属箱子,步履匆匆地朝着林地方向转移。
罗弈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隐入云层。
他倒想看看,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
备用出口外。
“快!快点!都他妈给老子跑起来!”
金亮正指挥着手下,将一箱箱封装好的喜寿膏,快速地搬上丛林的安全地带。
就在这时,他发现,那股剧烈的震动,突然停了。
周围,恢复了安静。
他皱了皱眉,对旁边的几个小头目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说完,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便脱离了队伍,朝着震动传来的方向,也就是罗弈之前轰击的那片地方掠去。
他的速度极快,在崎岖的山林间穿梭,如履平地。
作为北方武林众多出色的弟子之一,即便风光不及过去,他的武道修为,也依旧处在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很快。
他就抵达了目的地。
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直径接近三米,深度接近十米的恐怖巨坑,赫然出现在眼前。
巨坑的边缘,是无数向外延伸的恐怖裂缝,周围的土石像是被某种巨力强行翻开,一片狼藉。
这他妈是什么?
他走南闯北几十年,什么事情没见过?
很快他想到原因,是炸药!
金亮这个念头一出来,然后就是出离的愤怒。
这片山区是他们组织的秘密基地,为了保密,早就买断了周围几十公里的地界。
“他妈的!是哪个缺德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深更半夜,在这里偷采土石?
简直是找死!
他勃然大怒,正准备掏出电话,调集人手过来。
可就在这时。
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在他身旁出现。
他悚然一惊,猛地转过头。
不知何时。
在他的身旁,竟然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人。
金亮全身的汗毛,在这一刻瞬间倒竖起来!
他自己就是浸淫武道数十年的高手,对气息的感知何其敏锐!
竟然被人欺近到身旁,而自己毫无察觉!
作为一名顶尖的武道高手,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来不及细想,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向后暴退,瞬间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然后,他没有丝毫犹豫,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漆黑锃亮的手枪,稳稳地指向了前方那个年轻人。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坚实触感,金亮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死死地盯着对方,一股后怕涌上心头。
这人是谁?
他的武道造诣,绝对在自己之上!
不过,那又如何?
纵然是号称武道天赋百年一遇的张玄风,不也还是被他的手枪拿下!
金亮看着手中这把他视若珍宝的手枪,嘴角勾起了一抹狞笑。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武功再好,一枪撂倒。
在这个时代,武道,早就是被淘汰了。
只有这冰冷的现在工业制品,才是真正的道理。
毕竟,枪械之下,众生平等。
他看着罗弈,那份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迅速被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所取代。
他感觉自己,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