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归途守望篇
第六章 夜话微澜,星眸渐冷
夜色如墨,海潮声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庭院里只余下回廊下的一盏暖黄壁灯,勾勒出相拥人影的轮廓。
苏晚晴靠在林凡怀中,许久,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异常坚定:“我知道,你这次回来,可能待不长久。”
林凡揽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没有否认。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有些事无需言明,心照不宣。
“没关系。”苏晚晴抬起头,在朦胧的光线下看着他清晰依旧的侧脸,“你能回来,让我知道你还平安,这就够了。你有你该去的地方,该做的事,我明白。”
她的话语里没有埋怨,只有深藏的理解与不舍。数十年的独自等待,早已将她磨砺得通透而坚韧。她不曾追问林凡经历了什么,变成了什么,她只知道,眼前的人,依旧是她深爱的那个灵魂,这就足够了。
林凡心中暖流与酸楚交织,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承诺道:“我会常回来。无论我在哪里,这里永远是我的家。”这不是安慰,而是他作为轮回之主的誓言。时空与维度的距离,对他而言,已非不可逾越的天堑。
“嗯。”苏晚晴轻轻应了一声,重新将头埋在他胸前,感受着那份令人心安的沉稳气息,“家里有我。”
简单的三个字,却承载了千钧重量。
夜渐深,林凡劝苏晚晴回房休息。她修行初入门境,仍需正常的睡眠来调和心神。待她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后,林凡才悄然来到庭院之中。
他负手立于回廊尽头,仰望星空。那双曾映照轮回生灭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隼,穿透了大气层的阻隔,再次“锁定”了月球轨道附近那片虚空。
那艘梭形飞行器依旧潜伏在那里,如同暗夜中的毒蛇。虽然白天的精准扫描被他的信息屏障巧妙误导,暂时降低了警报等级,但林凡能感觉到,它并未完全放弃。其内部的数据分析程序仍在后台持续运行,不断比对、修正着模型,并且,其常规扫描的频率,似乎比之前提升了一丝。
“还真是……锲而不舍。”林凡心中冷意渐生。这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监控,让他感到一种被冒犯的不悦。更重要的是,它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悬在他珍视的宁静之上。
他沉吟片刻,决定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知道这飞行器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再次分出一缕比之前更加精微、几乎与宇宙背景辐射融为一体的神念。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探测飞行器核心,而是如同最狡猾的病毒,悄然附着在其对外通讯(如果存在)的能量流出口,试图捕捉任何可能外泄的信号,或者反向追踪其可能的控制源头。
同时,他的神识也如同无形的大网,以更隐蔽的方式,再次扫过地球上空的所有人造天体,尤其是那些深空探测网络和军事监控卫星,试图寻找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或者与之关联的隐匿观察点。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海风带着凉意拂过,却无法近他周身三尺。
突然,附着在梭形飞行器上的那缕神念,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短暂、加密等级极高的定向能量脉冲!这脉冲并非扫描波,更像是……状态汇报或者指令接收!脉冲指向的方位,深邃而遥远,超出了太阳系的范围,没入了茫茫星海之中!
果然!它并非独立个体,背后存在一个更庞大的网络或控制中心!
林凡精神一振,全力解析这瞬间闪过的脉冲信号。信号结构复杂无比,加密方式前所未见,充满了非碳基生命的逻辑美感。短时间内,他无法破译其具体内容,但能确定两件事:第一,这技术层级极高,远超当前人类文明;第二,其能量特征,与他在归墟中遭遇的“星庭”或“冥土”力量体系截然不同,是另一种陌生的科技路线。
“一个新的‘玩家’……”林凡目光微凝。地球,或者说太阳系,似乎比他想象的更“热闹”。
就在他专注于解析这星际通讯脉冲时,他覆盖全球的警戒神识,再次捕捉到了那个“灰衣观察员”的异常动向。
深夜时分,那观察员并未休息,而是驱车来到了小城边缘一座不起眼的通信基站附近。他并未进入基站,而是在外围利用某种便携设备,似乎在检测基站周围的能量环境,尤其是空间波动参数。他的动作很隐蔽,但瞒不过林凡的感知。
官方机构……也在加紧调查白天的“异常能量脉冲”事件?他们的反应速度,倒是比预想的要快一些。
林凡心念电转。月球上的“眼睛”,星际深处的未知势力,本土官方的特殊部门……三方势力,因他归来时无意间荡起的涟漪,似乎正以这座海滨小城为中心,悄然交织。
他收回望向星空的目光,眼神恢复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不能允许任何一方,打破阿瑶的平静,威胁到这片人间烟火。
月球上的“眼睛”,需要尽快处理。但在动手之前,必须弄清其背后的网络,以免打草惊蛇,引来更麻烦的存在。
官方的“观察员”,只要保持在一定界限之外,可以暂时不予理会,甚至……或许能在必要时,进行有限的、不暴露自身的“引导”?
他转身,走回屋内,卧室里传来苏晚晴平稳的呼吸声。
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安睡的容颜,心中的冷意渐渐被温柔取代。
无论窗外风浪将起,屋内,自有他誓死守护的温暖。
夜色更深,星眸渐冷。
而归乡的旅人,已然做好了迎接风雨的准备。
(第十五卷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