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一个军队集体沉默的除了沙尘暴。
还有眼前的尸体。
堆积如山的尸体。
一艘木制战舰能载多少人？
从几十到上百不等。
能具备远洋能力的海船多则也不过几百，上千人的战舰现在还没有下水。
第一艘还应该是黑甲军海军学院的船。
戴英帝国这一次派出的战舰六百余艘，士兵不足十万三万人，一半还是北方六国的士兵。
这已经是戴英能拿出的最多战力，一部分船只还是征用商船。
十三万人行走在这片被摧残的七零八落的土地上。
不但没有任何收获，还耗费了大把的钱粮。
如果不是指望获胜之后勒索友军一大笔。
戴英帝国的海军上将亚瑟·克莱尔早就撤兵了。
早上一个脸色白的吓人戴英士兵，来报告河流出现了大批的尸体。
失魂落魄的士兵让亚瑟·克莱尔恼怒不已，有尸体说明这里距离最近的战场已经不远了。
而且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又不是新兵了。
直到他来到河边。
这里已经站满了士兵。
让人群散开，亚瑟·克莱尔看到了这辈子无法忘记的恐怖画面。
尸体如同产卵的鲑鱼洄游，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河道。
仅仅一夜之间，河流的颜色被尸体流出的血水，染成了另一种颜色。
亚瑟·克莱尔沉默了。
庞大的尸体群形成的浮岛，上面居然还趴着休息的鳄鱼。
这得死了多少人？
这条河上的尸体目测就不止十万，还有更多的尸体从远处飘来。
罗开地处河流上游，所以张渔歌为了省事，将尸体全部推进了泥罗河中。
除了三万神圣骑士团的尸体还在晒太阳，剩下的全在水里玩漂流了。
只是看死掉的人，戴英帝国的士兵就对这次出征没什么想法了。
这尸体已经比他们全员加起来都多了。
前面要打成什么样子才能死那么多人？
......
“我们决定退出这次行动！”
亚瑟·克莱尔在会议上大声宣布戴英的选择。
这仗没必要再继续了。
现在退出，戴英帝国最多损失一些粮草经费，这些可以让北方六国或者圣殿补回来。
但是再往前走就不好说了。
到时候自己可能就是河里浮尸的一份子。
拿着几枚金币的薪水让自己干几十万的活，亚瑟·克莱尔可没有这种奉献精神。
而且士兵的胆气已经被这恐怖的一幕吓没了。
再往前就是自寻死路。
北方六国虽然也被吓麻了。
这他妈的黑甲军真如南方六国说的一样狠啊。
还有那些狡猾的商人，他们没撒谎。
可是现在退军黑甲军秋后算账，自己哪还有活路？
弗里茨·鲍尔作为北方联军的长官，不可能让戴英帝国就此离去。
他们是海岛国家，黑甲军拿他们没办法。
北方六国不行啊。
放他们走，自己怎么回去，游过地海吗？
不拉戴英下水，自己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是被自己人处死就是等着黑甲军来索命。
“不行！”
“我们立下了契约，你们必须遵守契约上的内容。”
弗里茨·鲍尔咆哮道，嘴上浓密的胡子像钢钉一样抖动。
粗鲁的北欧野人，亚瑟·克莱尔心理鄙视。
他看见了对方喷出的口水在空中飞舞。
嫌弃的用手帕捂住鼻子，生怕自己吸上一口。
“契约上写着出兵埃及，可没说要消灭黑甲军。”
“弗里茨·鲍尔，如果你不识字可以找人给你念一下。”
“我在代表帝国通知你，而不是征求你的同意。”
亚瑟·克莱尔的态度极其强硬。
会议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趋势。
双方都有自己的为难。
戴英国会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加入这场极度冒险的战争。
即使现在自己返程离开，回国也不会受到处罚。
但是一旦失败，自己将会坐上军事法庭，接受军方的审判。
最轻都是流放或者终身监禁。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能活着回到戴英。
犹豫了一会，亚瑟·克莱尔决定松口。
他心里十分清楚弗里茨·鲍尔的打算。
如果自己强行离开，北方六国一定会发动攻击。
自己带的人是海军，陆战还真不一定能打过穿着盔甲的弗里茨·鲍尔军队。
“局势已经很明显，黑甲军不是我们能撼动的。”
“我不会让自己的士兵去送死。”
“如果你们不退兵，我可以将食物和物资留给你们。”
“并且归还北方六国结盟付出的所有金币，这一点我可以以家族的名誉起誓。”
“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你们不同意现在就可以开战了。”
亚瑟·克莱尔盘算着，即使和弗里茨·鲍尔打上一场，死掉的人绝对没有和黑甲军交战的多。
而且可以用北方六国提供的金币进行抚恤，横竖不亏。
没想到弗里茨·鲍尔立刻就同意了。
弗里茨·鲍尔也明白此刻的局势，已经不是能不能打过的问题，问题是根本没人想去打。
河面上的尸体就像无形的利刃，戳的联军千疮百孔。
能拿回联盟的金币已经足够让自己向议会交代。
剩下的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联军来的快，去的也快。
双方意见达成，立刻就返程。
士兵就像被鬼追一样，跑的飞快。
要不是没人追，这会已经演变成溃逃了。
......
教皇在收到联军跑路的消息之后差点没气死。
我法克你妈。
把我当鬼子整呢？
跳脚的教皇发出恶毒的谩骂。
自己被迫撕毁条约出兵。
刚到埃极你们就跑路。
黑甲军现在恨不得拿自己做烤猪。
自己活不了，谁也别想活。
“立刻赶往拉巴斯港口！”
“阻止联军撤退！”
“我要烧死他们这群混蛋！！！”
“异端！都是异端！”
为了这次出兵，教皇孤注一掷，带上了所有家当。
用远征军的装备重新武装了二十万人，算上后勤队伍，圣殿总共发兵三十万人。
不但打开了国家储备仓库，掏空的国内的存粮，还将圣殿积累了上千年的财富全部用来征兵。
现在撤退，没等黑甲军来，圣殿自己就解体了。
教皇本打算战后肢解埃极，用来弥补圣殿的损失。
现在好了，把议会和戴英的人全部抓走。
他们的赎金也能补齐自己的损失。
而且还可以填补战争死亡的人口。
到时候守住苏伊士，未必不能和黑甲军一战。
发狠的教皇就像急眼的赌徒。
要么梭哈通吃，要么上天台跳楼。
打不过黑甲军，打你们这群北欧野人还不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