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样的报告递到李怀德桌上,获得支持的可能性很大。
李怀德需要的是稳定,是功劳,而这些举措恰好能带来这些。
第二步,暗度陈仓——秘密扩充空间库存。
这需要机会和极其谨慎的操作。
定期采购时微量分批截留?
黑市?后者风险极大,上次的遭遇记忆犹新。
或许……可以利用每次去粮站、菜站协调工作的机会,用空间里的钱(之前截胡何大清的,何大清每个月寄的,自己的工资,除了日常花销已经存了不少),极小量地、分多次购买最耐储存的物资,如粗盐、白糖、硬得能砸死人的压缩饼干(若能搞到),然后伺机存入空间。
必须慢,必须稳,像蚂蚁搬家,绝不能引起任何注意。
第三步,技术破局——尝试开发“创新”应急食品。
他想到了方便面。
这东西在现在绝对是划时代的。
不需要多么精美的包装和调料,哪怕是简单的面饼,能快速提供热量,易于储存运输,就是宝贝。
但这玩意儿怎么做?
他只知道大概原理——和面、压片、切条、蒸熟、油炸脱水。
细节呢?油炸的温度控制?脱水的程度?如何包装防潮?
这需要试验。
而且不能在食堂大张旗鼓地搞。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空间小院。
那里或许可以作为一个绝密的试验场地?
用小锅小灶,微量试验。
原料就从食堂合理申领少量面粉和油,借口研究新的代食品制作方法。
成功了,或许能成为轧钢厂乃至更大范围的一张牌。
失败了,也无伤大雅,损耗极小。
思路清晰起来,何雨柱感到一种久违的、带着紧迫感的动力。
他很快写好了那份报告,检查再三,确保措辞严谨,毫无破绽,然后起身前往后勤处找李怀德。
果不其然,李怀德对这份主动请缨、且完全符合当前风向的方案大为赞赏,尤其是里面“南泥湾精神”、“自力更生”的字眼,看得他连连点头。
“好!何主任,我就知道你没看错!脑子里有东西,行动也跟得上!”
李怀德大笔一挥,批了条子,“黄豆绿豆我想办法给你协调一点,屋顶种菜的事,你大胆搞,需要什么工具找仓库老赵。这个应急储备的思路很好,要落实!做出成绩来!”
有了尚方宝剑,何雨柱行动起来名正言顺。
他回到食堂,立刻召集老王、老张、赵大姐等骨干,开会布置任务。
“上级指示,困难时期可能要持续,我们要想办法给自己加一道保险栓。”
何雨柱神色严肃,将报告精神传达下去,“以后所有边角料,能利用的必须最大化利用。萝卜皮、白菜帮子,以前腌咸菜,现在想想办法,能不能晒干磨粉,掺到窝头里?虽然不好吃,但关键时候顶饿。”
“屋顶平台清理出来,砌几个浅池子,运点土上去,种菠菜和胡萝卜种子已经去申请了。这事赵大姐你牵头,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同志负责。”
“豆芽房尽快弄起来,胖婶你有经验,你负责。发了豆芽,优先给一线重体力工种加菜。”
任务一条条布置下去,有理有据,目标明确,都是为了集体,为了克服困难。
众人虽然觉得工作量增加了,但何主任事事带头,理由也正当,均无异议,反而有种被委以重任、共同奋战的感觉。
何雨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集体的“广积粮”动作越大,他个人暗中那些小动作就越不起眼。
接下来的日子,何雨柱变得异常忙碌。
白天,他扎在食堂,和大家一起研究边角料的深度利用,指挥屋顶菜园的建设,盯着豆芽房的进度。
他亲力亲为,浑身沾满面粉和泥灰,俨然一个全心全意扑在工作上的模范主任。
他的表现通过各种渠道传到李怀德耳中,让李怀德更加满意。
只有夜深人静,或在确保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他才会悄悄进行自己的计划。
他去了几次粮站和副食店,以食堂调研、对比物资质量为名,每次都用私人的钱,极少量地购买一点点粗盐、白糖,有时是一小包炒熟的干面粉(炒面),小心地藏在身上,带回空间。
他也开始尝试方便面的试验。
在空间小院里,他用小盆和面,用擀面杖压片,用刀切条……第一次蒸煮后,试图用晾晒脱水,结果口感硬涩,且极易受潮。
他意识到必须油炸。
但油炸的油温和时间极难控制。
第一次,油温过高,面饼瞬间焦黑。
第二次,油温不够,面饼含油过多,腻味且不易保存。
浪费了宝贵的油脂,让他心疼不已。
但他没有放弃。每次失败都记录下来,慢慢调整。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需要极大的耐心。
与此同时,他也时刻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惕。
上下班路上,在食堂工作时,他总会不经意地扫视四周,感受是否有那道阴冷的视线。
易中海似乎消停了不少,见面时甚至能挤出一丝僵硬的假笑,但何雨柱能感觉到那笑容下面的冰层。
刘海中看他的眼神则更加复杂,嫉妒中带着一丝畏惧。
许大茂倒是偶尔凑过来套近乎,旁敲侧击打听食堂的“潜力”到底有多大,被何雨柱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一切都仿佛在按计划进行,表面的平静下,暗流在何雨柱的引导下,似乎正朝着有利于储备的方向涌动。
这天下午,何雨柱正在核对仓库送来的下一批豆料数量,采购员老孙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脸色比上次更加难看。
“何主任!不好了!”
“慢点说,又怎么了?”何雨柱放下账本,心中已有预感。
“菜站……菜站那边说,接下来的三个月,绿叶菜配额全部取消!一根都没有了!萝卜土豆这些耐储存的,配额也减了三成!说是要优先保障……保障更重要的单位!”
老孙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可怎么办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消息如同重锤,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到来时,还是让人心头一沉。
真正的艰难,正在一步步收紧绞索。
何雨柱沉默了几秒,脸上看不出太多波澜:“知道了。配额少了,就更要在其他地方想办法。屋顶的菠菜种子刚撒下去,让大家精心点伺候。豆芽必须保证供应。从今天起,食堂所有人员的口粮,包括我的,每人每顿减量半两,省下来的,贴补到一线工人的窝头里。”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老孙看着他冷静的脸,慌乱的心似乎也找到了一点主心骨,咽了口唾沫,点头应下,匆匆去传达。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何雨柱走到窗前,看着厂区内那些依旧喧嚣的土高炉和标语,眼神深邃。
危机来得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是几块刚才试验失败的、口感粗硬的小面饼。
它们还远远称不上“方便面”,但却是黑暗中摸索出的一丝微光。
集体的“栈道”已然修起,但能抵挡多少风浪仍是未知数。
而属于他自己的“陈仓”……
他的意识再次轻轻触碰那个寂静的空间。
角落里那一点点缓慢增加的储备,以及那口能滋养作物、改善体质的灵泉,此刻显得格外珍贵。
它们是他和雨水,或许还有……苏青禾,在这漫长寒冬里,最后也是最坚实的依仗。
就在他凝神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走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进来的是食堂里一个平时存在感很低的年轻学徒工,叫小陈,脸上带着一丝怯懦和紧张。
“何……何主任,”小陈手里捏着一顶旧帽子,声音很小,“我……我刚才去后院废料堆找能用的铁丝搭豆芽架,看……看到……”
他吞吞吐吐,眼神闪烁,似乎不敢说下去。
何雨柱的心微微一紧,面上却温和道:
“看到什么了?别急,慢慢说。”
小陈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我看到……看到易师傅……易中海师傅,他……他偷偷摸摸地,在跟仓库那边的老赵……就是管劳保仓库的那个,躲在废料堆后面说话……样子,样子鬼鬼祟祟的。我……我没敢听清说什么,就赶紧跑回来了。”
易中海?劳保仓库的老赵?
何雨柱的瞳孔骤然收缩。
劳保仓库……张建军之前似乎就暗示过那里有问题。
王胖子倒台了,但利益链条难道还没断?
易中海这个时候,偷偷摸摸去找劳保仓库的人,想干什么?
一股比听到蔬菜配额取消时更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何雨柱。
暗处的眼睛尚未找出,新的阴谋,似乎已经悄然露出了毒牙的尖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