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越看眼睛越亮。
他是个精明人,一眼就看出这事要是办成了,将是多么大的一笔政绩!
这可比抓几个特务(风险还大)要稳妥、光鲜得多!
这是实打实地为全厂职工谋福利,能把他“李科长”的声望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且,这里面操作空间不小,初期投入、物资调配……他仿佛看到了无数机会。
但他表面上还是保持了谨慎:“想法是好的,柱子,你确实用了心。不过,这事牵扯面广,土地、资金、人手,哪个都不是小事。厂里之前也不是没人提过,最后都不了了之。”
“科长您说的是。”
何雨柱态度谦恭,“困难肯定有,而且不小。所以我觉得,这事要想成,必须得由您这样有魄力、有远见、又能争取到厂领导支持的领导来牵头。咱们可以先搞个小规模的试点,不求一步到位。只要试点成功了,看到了实效,还怕杨厂长和其他领导不支持扩大吗?到时候,全厂职工都得念您的好!”
一番话,既点明了困难,又把李怀德捧到了“唯一能成事”的高度,更描绘了成功后的美好前景。
李怀德听得极为受用,手指敲着那份草案,沉吟了片刻,眼中闪过决断:“嗯!这事我看确实值得干!老是等靠要,不是办法!自力更生,这才是正道!这样,这份草案留在我这儿,我再仔细看看。你回去也再琢磨琢磨,把一些细节,比如初期投入的具体预算、选址的几个备选方案,弄得更细致点。过几天,我找个机会,先跟杨厂长通个气!”
“是!科长!我马上就去完善!”
何雨柱脸上露出“备受鼓舞”的神情,心中一定,鱼饵又一次被咬住了。
从李怀德办公室出来,何雨柱没有立刻回物资科,而是借口去仓库巡查,绕到了厂区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这里有一小片废弃的洼地,以前是堆放废渣的,如今荒草丛生。
他驻足片刻,目光扫过这片荒芜之地,心中却已在规划如何利用灵泉悄悄改良这片贫瘠的土壤,或许可以先小范围试种点东西,为未来的“基地”积累些经验。
正当他凝神思索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秦淮茹,正挎着个布袋子,从不远处的废料堆旁匆匆走过,低着头,似乎在地上搜寻着什么。
何雨柱眉头微蹙。
贾家的日子看来依旧艰难。
贾东旭上次工伤虽侥幸保命,但伤了元气。
贾张氏回了乡下,但据说那边公社食堂的光景也大不如前,能捎回来的粮食有限。
秦淮茹一个人拖着几个孩子,还要照顾婆婆,怕是经常得靠捡点厂里的废品贴补家用。
正想着,秦淮茹似乎察觉到了目光,抬起头,恰好与何雨柱视线相遇。
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尴尬,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布袋子往身后藏了藏,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挤出个笑容,最终却只是飞快地低下头,加快脚步,拐进旁边的胡同不见了踪影。
何雨柱默然站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秦淮茹看他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算计和怯懦,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怨恨,又像是认命般的绝望。
他摇摇头,甩开这短暂的干扰。
个人的困境,在时代的大潮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
他能做的,有限。
唯有推动像副食品基地这样的事,或许才能在更大范围内,稍稍改善一些像秦淮茹这样的普通工人的处境。
几天后,何雨柱将一份更加详尽的补充方案交给了李怀德。
李怀德显然已经跟杨厂长通过了气,回来时满面春风。
“柱子!好消息!杨厂长原则上同意了!说咱们这个想法很有前瞻性,让我尽快拿出一个更具体的方案上会讨论!”
李怀德兴奋地搓着手,“尤其是你提到可以利用工人家属和闲散劳力,杨厂长很赞赏,说这既解决了基地用工,又相当于安排了部分家属就业,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都是科长您汇报得好!”何雨柱适时送上一顶高帽。
“哈哈哈!你我兄弟,就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李怀德亲热地搂了一下何雨柱的肩膀,“这样,你最近把手头其它事放一放,集中精力,就把这个基地筹建方案,作为头等大事来抓!需要协调哪个部门,需要什么数据,直接跟我说!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
何雨柱立正表态,心中却也升起一股干劲。
这件事,于公于私,都值得他全力以赴。
然而,就在何雨柱全身心投入到副食品基地的规划中,甚至开始实地勘察厂外几处可能的选址时,一个细微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天他去第三仓库,查看一批新到的劳保用品质量,顺便也想再探探那个藏在帆布堆下的金属盒子。
保管员老钱一如既往地认真汇报着。
何雨柱状似无意地走向那堆帆布,意念微动——然而,这一次,他没有感知到那个熟悉的、冰冷的金属盒子!
它不见了!
何雨柱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随口问道:“老钱,这堆旧帆布处理了?”
老钱连忙回答:“还没呢何科长,按您的吩咐,都清点登记好了,申请处理的报告已经打上去了,还没批下来。就一直堆在这儿没动过。”
没动过?
何雨柱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堆帆布。东西绝对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要么,是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来取走了;
要么……就是当初放入这个东西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这里,发现了他之前的探查,或者因为西山坳事件后,出于谨慎,提前转移了!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厂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那个神秘的、与“狐狸”可能有关的势力,或许并未被完全清除,只是转入了更深的潜伏!
他感觉后背微微发凉,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暗处注视着他,注视着他忙碌奔走于筹建副食品基地的各项工作。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他连日来的些许热忱,让他重新绷紧了神经。
副食品基地必须要搞,这关乎长远布局和人心安定。
但与此同时,隐藏的敌人并未远去,甚至可能因为他的“活跃”而再次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
前方的路,看似光明,实则暗藏杀机。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厂区繁忙的景象,心中暗道:看来,这“安心”的局面之下,新的风雨,正在悄然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