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这小娘子厉害啊。”
张佑成一直注意着宋成易这边的情况,正巧看了个热闹。
眼见宋成易回来笑着道,“你今日今日倒是好心。”
自己儿子,能不好心吗。
宋成易收回了目光,没有应声,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 。
他当真是没想到,前些日子和自己交手的那个小郎君,竟然就是他血缘上的亲妹妹妹。
手臂随意的搭在桌子一侧,手腕处一圈儿灼烧般的疼。
这丫头,下手可真狠。
那样的功夫,和这般吃不得一点儿亏的性子。
怪不得能带着一家人活下来。
“想什么呢?”
张佑成,见他发呆,举着茶杯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虽说是融在人群中,暗中保护。
也需得同一般客人一样,吃酒看舞。
但到底又有不同,这酒只能用茶来代。
“没什么。”
宋成易端起茶杯与他轻撞了一下,眼看张佑成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他道:“我想离开二皇子府了。”
“啊?”
张佑成正看向别处,突然听宋成易说这么一句面露震惊。
他这才发现,这两日自己这位老友虽说行踪不定了些,但一张脸上总算没了以往的颓败。
他似是在笑?
他都忘了,多久没见过他笑了。
“你……”
张佑成正要问他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刚开口便被打断,
“你也是,继续留下来必然会被卷进更深的漩涡里去。
若是有一日……
他手下之人必会受连累。
我们已经不在西陵关了,没必要日日把头悬在腰上。”
“为什么?”张佑成不解。
他们在府中小半年的时间,眼看头儿对两人越发信任,成为近卫指日可待,这怎么……
宋成易摇头,
“当初晋安相劝,我没注意不过是觉得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什么盼头。
去哪里留在哪里,也无所谓。
你既有心来这边,我陪着你也好有个照顾。
但是现在……”
宋成易话还未说完,桌下,张佑成快速踢了他一下。
回头,正见一个男子向两人这边看来。
张佑成对宋成易轻声道:
“这事儿回头再说,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紧不慢的起身,向楼上走去。
经过二楼时,宋成易不经意的向里面看了一眼。
竹帘低垂,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仿佛听到了小石头清脆的欢快的笑声。
……
樊楼之中,能上三层者,非富即贵。
传言,需得每年在楼中消费累积千两以上,再经人引荐才能上楼。
这宁王俞靖晟走的并非正门,而是樊楼后巷一道隐秘的,直通三楼的小门。
是以,他的到来,几乎无人知晓。
二皇子所在的房间,名为“听雪阁”是樊楼不对外挂牌的秘阁。
内里除了大可设宴的正厅外,两侧还设有茶室与寝阁。
且这房间修建时格外注意隐秘,若门窗紧闭,莫说人声,便是刀剑落地,隔壁也听不真切。
宋成易和张佑成刚上到三楼,就看到站在屋外等待的陈韵。
“陈郎君。”
两人抱拳,异口同声。
陈韵点头,“你们两个便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可靠近。”
“是。”
……
宋钰几人并没有叫杨柳来接。
回去时步行穿街过巷,顺便消食儿。
“姑娘,刚刚实在是我之过,险些害的小郎君受伤。”
眼看到了相对僻静的巷道,金钏儿自我反省。
柳柳和孟氏虽没见到当时情景,但也了解了情况。
柳柳出声安慰,
“不过是一场意外,就算你站在他身旁也是难免。
更何况,也并未伤到,你不用自责的。”
金钏儿轻轻点头,但目光依旧落在了宋钰身上。
小石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一进景园,柳柳就带着他回去睡了。
刘嬷嬷也迎了出来,宋钰对孟氏道,
“回去用热水烫烫脚,好好休息。”
孟氏今日难得高兴,点头应了跟着刘嬷嬷向内院而去。
金钏儿亦步亦趋的跟着宋钰,宋钰看她好几次,见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还有事儿?”
金钏儿闻言,竟直直跪了下去。
“姑娘,今日却是我之过,请姑娘责罚。”
宋钰蹙眉看了金钏儿几眼,干脆在一旁的石凳坐下。
她问:“我与少夫人在这宅子里有何不同?”
金钏儿闻言愣了一下,赶忙回应,“您是郡君。”
宋钰摇头,“对你而言,我与柳柳皆是你的主子。”
金钏儿赶忙应是。
宋钰又道,“所以,你刚已请过罪,少夫人已经谅解。
你又这般不依不饶,是为了寻我要个说法吗?”
金钏儿闻言赶忙扶身在地,“金钏儿不敢!”
虽说这景园住着四位主子。
但任谁都知道,若是没有宋钰,两位夫人和小郎君不过是寻常百姓。
是以,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将宋钰当成这景园的掌家人。
虽说,宋钰寻常看起来懒散,但金钏儿经常会从这个看起来颇好说话的主家身上感受到骇人的气势。
今日之事的确没伤到人,但自幼看人脸色长大的她明显能感觉到,宋自下了一趟楼后,整个人的情绪都变了。
若非是因为小郎君的事情,还能是什么?
“行了,今日之事确实与你没什么关系。
少夫人已经开口谅解,这事儿便过去了,不必再提。”
金钏儿赶忙道谢。
心中也明白了宋钰的意思,这景园中,无论是她还是夫人,少夫人,每个人都是主子,且不分高低贵贱。
只是金钏儿不明白,既然宋钰并不是因为小郎君这一波折而心有不快。
那又是为了什么而影响了心情。
宋钰确实有些不爽。
她钰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凭空多出一个兄长来。
原本她还对那男子的身份抱有怀疑,但眼下想来,那张脸确实和孟氏有几分相似。
而且,今日他看向自己时,眼中所露出的欣喜,不似作伪。
眼下天色还早,宋钰让金钏儿打了些水,洗了个澡后,一边在躺椅上晾发,一边看着天边的月亮发呆。
一个本应该在西岭关战死之人,活着出现在盛京不说,甚至投入了二皇子门下。
以二皇子为人,也不知道他为他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
眼下,明明已经知道孟氏和柳柳还活着,不但不直接与两人相认,反而拐着弯儿的寻自己麻烦。
他约自己相见,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