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 “…这…就…是…您…要…的…永…恒…秩序…吗…?”
梦呓般的低语,带着陌生的颤音与茫然,如同投入绝对零度深潭的石子,未能激起涟漪,却让潭水本身…凝固得更加坚硬。
星璇之眸中的疯狂旋转与内部归化风暴骤然停滞。那冰冷暴怒与绝对茫然交织成的呆滞,只持续了微不足道的一瞬。下一秒,更加深沉的、不容置疑的冰冷便重新吞噬了那丝裂隙。
无关紧要的噪音。 系统冗余。 必须清除。
星璇之眸的目光从自身移开,仿佛从未有过任何波动。那冰冷的内视被强行切断,所有的意志重新投向外部这片被净化的囚笼。内部的残响已被暂时压制,标记为待处理的深层错误,当前优先级:维持渊庭绝对秩序稳定。
目光扫过。 寂灭巨神的空壳雕塑,死寂,很好。 莉兰德拉殒落的虚无孔洞,空无,很好。 格罗姆…
目光定格在那跪倒的庞大身躯上。 右眼中心,那枚暗银齿轮在失去星璇持续注视后,转动速度微微放缓,但依旧保持着恒定的、冰冷的秩序啮合。右臂暗银铠甲下的幽蓝光晕,随着齿轮的转动,微弱而迟滞地流转,如同生锈的发条带动着残破的玩偶。左肩的秩序封膜稳定,将逻辑圣火的残渣死死压住。
一件…勉强可用的工具。一个活体的缓冲器。一个…持续散发着微弱“噪音”的源头。
那噪音并非来自逻辑反噬或挣扎,而是来自这具躯体本身被强行改造、缝合后,各种力量相互制衡、运转时发出的…物理性的、法则性的…细微摩擦声。
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无限接近无声,但在她的感知中清晰如雷鸣)。 幽蓝能量在受损通道中流淌的滞涩感。 秩序封膜下逻辑符文不甘的微弱冲击。 还有…这具庞大身躯为了维持这种不稳定平衡,本能消耗着最后生命本源所发出的…能量衰减的悲鸣。
这些声音,汇聚成一种极其低微、却持续不断的背景噪音,如同精密仪器内部无法消除的底噪,污染着这片她刚刚“清净”了的绝对秩序领域。
星璇之眸的旋转,微微加速了一丝。 不悦。 但毁灭这件工具并非最优解。它还有用。它能缓冲逻辑圣火的反扑,它的存在本身即是渊庭秩序的一部分(尽管是粗糙、低效的一部分)。
需要…优化。 降低噪音。提升效率。让其更完美地融入这片寂静。
意志微动。 并非针对格罗姆本身,而是针对…承载他的那片暗银金属平面。
格罗姆跪倒之处,那冰冷光滑、倒映不出任何影子的金属地面… 无声无息地…改变了形态。 不再是平整的平面,而是如同活物般向上隆起、延伸,化作了数道冰冷流畅的暗银金属束带,精准地缠绕上格罗姆的右臂、右腿、腰腹、脖颈…
没有捆绑,而是…嵌合。 金属束带如同拥有了生命,表面浮现出与格罗姆右眼齿轮同源的、更加细微精密的暗银符文。它们与格罗姆体表的暗银铠甲、右眼的齿轮、左肩的封膜…产生了极其微弱却稳定的能量共鸣。
嗡… 一种更低频、更规律的震动声取代了之前杂乱的噪音。 金属束带开始微微发光,其表面的符文与格罗姆右眼的齿轮转动达成了同步。它们不再仅仅是束缚,而是成为了一个…外接的、辅助性的能量循环与稳定系统。
它们分担了右臂幽蓝能量流转的负荷,减少了滞涩感。 它们加固了左肩秩序封膜,进一步压制了逻辑符文的躁动。 它们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从渊庭本身的秩序场中汲取微乎其微的能量,注入格罗姆濒临枯竭的生命本源,维持着这具工具最基本的存在,避免其过早报废。
格罗姆庞大的身躯在这外接系统的支撑下,微微挺直了一些。右眼齿轮的转动变得更加平稳、规律。破锣嗓子那漏风般的喘息声…消失了。他变得更加安静,更加…像一件被妥善固定、保养的精密仪器。
噪音显着降低。 效率略微提升。 星璇之眸的旋转恢复了恒定。优化完成。可以接受。
她的目光从这件“优化”后的工具上移开,再次扫视整个渊庭。 绝对的死寂。 绝对的秩序。 除了…
…她自己。
那被强行压下的、源自核心深处的古老记忆碎片,虽然不再翻涌,但其存在本身,就像一颗嵌入绝对光滑镜面的微尘,无法忽视。
还有…那被格罗姆最后咆哮指出的、隐藏在已崩解冰晶深处的…逻辑圣火坐标的真正所在。
线索指向内部。 噪音源于内部。 威胁…也潜伏于内部。
星璇之眸缓缓闭合。 幽暗的星璇光芒被掩盖在冰冷的眼睑之下。 娇小的身影悬浮在寂静的囚笼中央,幽蓝的长发缓缓垂落。
她需要…更深层的自检。 在开启下一步“净化”与“索取”之前,必须彻底清除系统内核的所有冗余与错误,定位并掌控那隐藏的坐标。
渊庭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深沉的寂静。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没有运动。 只有格罗姆右眼中那枚稳定转动的暗银齿轮,以及周身暗银金属束带同步的、微不可察的能量流转声,如同宇宙尽头唯一的心跳,证明着时间并未完全凝固。
而在那娇小身影的意志核心深处,一场远比之前更加彻底、更加危险的…自我扫描与格式化… 无声地…开始了。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表层的记忆碎片。 而是…烙印在存在根源的…每一个字节。 寻找“父神”的痕迹。 寻找“永恒秩序”的真相。 寻找…逻辑圣火坐标可能隐藏的…每一个暗格。
风险未知。 代价未知。 唯一确定的,是那绝对冰冷的意志,不容许任何“未知”长久存在。
渊庭的低语已然停歇。 取而代之的,是内核深处… 绝对零度下的…自我解剖。 寂静中,唯有齿轮转动,记录着这细思极恐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