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尘临走前,将洛神放了出去,也不顾她小脸上的幽怨,迅速朝葬天岛赶去。
“快看,有人朝葬天岛飞去了。”
“什么?他不要命了吗?”
“岛内可是有可怕生灵复生,连手持极道帝兵的老祖们都毫无反抗,他怎么敢。”
……
他的这一行为,惹得存活下来的修士们惊呼。
云望舒走在林落尘身边,惹得众人表情精彩,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
一片葬土,望不到尽头,仿佛能将人永困于此,生生世世……
林落尘一路上跌跌撞撞,狼狈不堪,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撕扯着他的灵魂和肉体,要将他拉入无休止的深渊。
一道道原本模糊不清的影像,映照在林落尘的识海深处,他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感官,无助前行。
迷离间,那抹月影忽隐忽现,撕碎了无边的黑暗,成为了他的曙光。
“一个人很孤独……我来陪你了……别再绕开我的存在了……”
她玉唇轻吟,字字如梦,无法割舍。
须臾间,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挽月……”
林落尘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茫然无措的前行。
女子白裙风华,在微笑,温柔如水,让日月无光,让山河黯淡。
“时间……不会冲淡我对你的思念,反而会愈演愈烈……我愿就此化道,归于红尘,寻他一世……”
梧桐树下,花瓣铺满了长长的道路,雪白晶莹,纯净无瑕,就像女子的爱,那般的纯粹。
她于长空化道,月华黯淡,明月破碎。
第一世……
时光荏苒,岁月无痕,少女白裙拖地,莹白小巧的玉足轻点在地面,仿若无忧无虑的精灵。
但她却不快乐,她在寻找着什么,在等待着什么,在思念着什么,仿佛活着就是为此而来。
走过山川,走过赤地,踏过平原……
……
韶华易逝,红颜亦老,少女很快便苍苍白发,她坐在枯石上,看着夕阳缓缓落下。
“为何我心中尚有一个人存在,我在寻找着他,那是我的执念吗?”
带着遗憾而终,百年孤独,浮华尽去。
第二世……
依然如此……
第三世……
第十世……
百世……
她历经着一个又一个的轮回,未曾忘记心中深爱之人的影子,哪怕模糊不清,却也成了她深深的执念。
百世轮回,依然在寻找。
就像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下山去收起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撒烈焰朝阳之时。
林落尘几乎要癫狂了,这些记忆要撕裂他的灵魂,切割他的肉身,锥心刺骨的疼痛在心中流转。
“原来……世间有轮回……”
他信了,身影狼狈,却不顾一切的向前走去。
他害怕……再一次的失之交臂,阴阳两隔,再无法相见……
不为成仙……只为在红尘中等你一世又一世……
云望舒看着这一切,心痛得无法呼吸,仿佛一座山岳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
不知翻过了多少死山,跨越了多少龙穴,林落尘模糊间,却见到了一抹月影,银发飞舞。
这一刻,不仅是他……世外之地的齐琪,亦或者远在东荒的落星,皆是胸口剧痛,有泪水氤氲。
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她们心间交织流转。
……
遥远的岛屿,荒芜死寂之地,世间遗忘之地,几乎见不到生灵之地。
银发仙子蜷坐在干枯的大地上,她的白衣遍染神血,交织月光,血迹早已干涸,但她毫无所觉……
她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位绝美仙子……
她紧紧地抱着她,眼神空洞,一动不动,如没有生命的雕塑,如一幅悲凉凄伤的画卷。
云望舒闭上了星眸,不敢去看接下来的场景。
林落尘踉踉跄跄,身躯一下子定在了原地,眼瞳灰暗,僵硬的躯体疯狂的颤抖,战栗……
他像是被人死死扼住了喉咙,发出无比痛苦干哑的声音。
这一刻,他的灵魂尽碎。
“唔……唔……”
林落尘发不出声音,他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地走到银白仙子身前,死死地看着她怀中的人。
瞳光……碎灭了……
“你来了……”
挽月仙颜白得吓人,星眸疲倦,带着浓重的死气,仿佛寿元无多之人。
林落尘跪在她身前,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抽走脊梁骨的狗。
“怎么了……怎么了……究竟怎么了……”林落尘麻木自语。
挽月愣住了,现在的林落尘情绪失控的有些可怕,究竟是因何而起?
“葬天岛的危机已经解除,你随同归终回东荒吧,为师倦了。”
她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和不舍,深深看了一眼林落尘,仿佛要将他刻在灵魂中,印在骨子里。
随后……强行收回目光:“姐姐,我们该走了。”
她不想让林落尘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更不想成为林落尘的累赘。
过去……她希望林落尘早点恢复记忆。
现在……她希望林落尘晚点恢复记忆。
林落尘看着这一幕,心在滴血,瞳光碎灭无痕。
“好……”
落月抱着挽月,就要起身。
“慢!”
林落尘死死抓住了挽月的柔软藕臂:“要不要听一听一个故事?”
挽月看着林落尘这痛苦的模样,如死一般的寂寥,她星眸收缩,带着浓重的伤感。
难道……
为什么……
偏偏是这个时候啊……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白衣少年牵着白衣仙子的手,走进了一片梧桐林园。”
“仙子说过,她很喜欢梧桐,洁白而静美,纯净而无瑕……”
“……”
故事很长,讲不完,道不完,说不尽。
“在梦的尽头,我死掉了,死在她的怀中,她抱着我拼命的大哭,哭得那么伤心,哭干了眼泪,最后流出的全是血……她在梧桐林园的中心,用手抛开了神土,为我挖出了一个安眠之地,挖得自己满手是血……她用带血的双手,为我刻下了墓碑……碑上刻着……是挚爱楚风……”
“我是你的风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