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余烬泛着最后一点暗红,阿狐蜷在石壁边睡得安稳,狐尾偶尔轻轻扫过地面。萧承悄无声息地起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镇尸佩——胃里那碗野菜腊肉汤沉得发闷,凡俗五谷于他这具僵尸之躯本就是多余,如今恢复了味觉,更是对这些毫无精气的食物提不起半分兴致,唯有妖魔鬼魂的精气,才能真正让他感受到“饱腹”的实在。
墨龙不知何时醒了,竖瞳在暗处亮得发冷,见萧承往洞外走,起身跟上:“要去寻‘食’?”他声音压得极低,怕吵醒阿狐。萧承点头,尸气在指尖若隐若现:“再不吃些带精气的东西,尸气要沉不住了。”墨龙指尖凝起一丝妖气,缠上他的手腕:“我跟你去,夜里山中有邪祟,你虽不惧阴物,却怕有人搅局。”
墨羽本缩在布包里打盹,闻着两人的气息要走,立刻扑棱着翅膀钻出来,尖喙叼住萧承的衣角轻轻扯。萧承无奈地摸了摸它的头——这乌鸦妖总爱凑热闹,好在它对阴气敏感,倒能当个预警。三人刚出山洞,墨羽突然停在萧承肩头,对着山林深处急促地叫了两声,尖喙上还沾了点淡黑色的雾气。
“是阴气,还带着喜气。”墨龙指尖捻过那丝雾气,眉头皱起,“是冥婚的排场,看这阴气浓度,怕是附近的鬼王娶亲。”萧承眼睛瞬间亮了——鬼王娶亲,随行的定然是常年吸噬阳气的鬼兵鬼差,精气比寻常孤魂醇厚数倍,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点心”。
循着阴气和隐约的唢呐声往深处走,越往前,空气越冷,那喜庆的调子也变得尖利刺耳。萧承躲在一棵老槐树后,借着树影望去:一队穿红喜服的鬼魂正沿山路挪动,最前两个鬼差举着“喜”字灯笼,幽绿的火光把周遭树木照得鬼影幢幢;中间是顶红轿,轿帘绣着发黑的鸳鸯,风一吹就晃出渗人的响动;后面跟着十几个鬼兵,手里的锁链拖在地上,骷髅铃铛叮当作响,每一步都踩得地面泛出白霜。
“这些鬼兵吸了不少活人阳气,精气足得很。”萧承舔了舔下唇,尸气在周身悄悄凝聚——他不需要桃木剑这类法器,僵尸之躯本就是阴邪的克星,尸气所过之处,寻常鬼魂根本无从抵抗。墨龙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音发紧:“鬼王至少有五百年修为,别硬来。”
话还没说完,队伍里一个鬼差突然转头,幽绿的眼睛直勾勾盯向老槐树:“谁在那里?滚出来!”萧承索性不再藏,身形一晃就冲了出去,尸气像黑色潮水般涌开,瞬间裹住最前排两个鬼兵。那两个鬼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就被尸气抽走大半精气,化作两缕黑烟消散在空气里。
“大胆僵尸,敢拦鬼王的婚轿!”队伍后的鬼将怒喝一声,提着鬼刀扑过来,刀身裹着浓黑的阴气,劈向萧承面门。萧承不闪不避,抬手就抓住刀身,尸气顺着刀柄往鬼将身上爬。鬼将浑身一颤,手里的刀“当啷”落地,想往后退却被尸气缠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精气被一点点抽走,最后只剩一副空荡的喜服瘫在地上。
墨龙也没闲着,见有几个鬼差想绕去偷袭萧承,立刻放出妖气,像藤蔓般缠住他们的脚踝。蛇妖的妖气阴冷刺骨,那些鬼差被缠得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挣扎,转眼就成了萧承的“囊中之物”。萧承吸完第三个鬼差的精气,只觉得浑身尸气都活跃起来,连胸口的镇尸佩都暖了几分。
轿子里的鬼王终于被惊动,愤怒的嘶吼声震得树叶簌簌落:“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坏本王的好事!”轿帘“唰”地被阴气掀开,一个穿红袍的鬼王走了出来,青黑的脸上满是褶皱,眼睛里冒着血红色的光,手里的骷髅权杖一杵地面,周围的阴气瞬间暴涨,连空气都冻得发脆。
墨龙立刻挡在萧承身边,妖气在周身凝成黑色护罩:“这鬼王的阴气能冻住魂魄,你别硬接。”萧承却往前迈了一步,尸气在周身翻涌得更凶——刚才吞的几个鬼兵精气虽足,却还不够“开胃”,这鬼王的精气,才够得上“主菜”的分量。他盯着鬼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娶亲?我看你这婚,今天是办不成了。”
鬼王气得权杖直抖,黑色阴气像巨浪般朝萧承拍来:“找死!”萧承迎着阴气冲上去,尸气在身前凝成一道黑色屏障,与阴气撞在一起的瞬间,周遭的树木“咔嚓”一声冻成冰柱,又被两股力量相撞的余波震得粉碎。墨羽在半空急得直叫,却不敢靠近——这等程度的阴气相撞,它这点修为凑上去只会被碾碎。
萧承借着尸气的冲劲,一把抓住鬼王的权杖,尸气顺着权杖往鬼王身上爬。鬼王浑身一颤,想抽回权杖却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阴气被尸气一点点吞噬。可就在萧承要抽走他核心精气时,鬼王突然惨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往地上一摔:“既然拦不住你,那这新娘,你也别想好过!”
令牌落地的瞬间,轿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整顶轿子燃起黑色的火焰,连带着周围的鬼兵都开始疯狂地往轿子那边冲。萧承皱起眉——这鬼王是想点燃新娘的魂魄,同归于尽?他刚要冲过去阻止,却见墨龙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别去!这火焰是‘噬魂火’,沾到就会被烧散精气!”
黑色火焰越烧越旺,轿子里的尖叫渐渐弱了下去。鬼王看着火焰,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本王娶不到的新娘,谁也别想得到!”萧承盯着那团火焰,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烦躁——他本是来寻“食”的,没想去管闲事,可看着一条魂魄要被这么烧掉,却又觉得不顺眼。他指尖的尸气重新凝聚,正想试试能不能压下噬魂火,却见火焰里突然飞出一道白色的影子,直直地朝他这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