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声不断，只是这哭泣哀嚎声寻常人是听不见的。
此时因为有遮挡，车厢里的情况外面的人看不见，陆晚舟便平静看着面前这个哀嚎的半个人影。
不管小齐怎么哭，他的眼角始终没有流下任何眼泪。
鬼，是不会流泪的。
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扮演神父太过上头，陆晚舟便温和开口：
“孩子，你做得很好。”
其实陆晚舟观察下来，若是小齐一直跑，那只鬼是没办法一次性烧毁许多车厢，等地铁停下来，小齐是有机会逃掉的。
那只鬼似乎在怕什么东西，才主动逃掉。
只是这么一来，死的人怕是就不止三节车厢这么少了。
听到这话，小齐原本哭泣的声音顿时一停，然后干涩道：
“我，我没有给警署司丢人！”
“对，你没有丢人。”陆晚舟眼里带着怜悯和赞许，轻声道：
“你面对可怕的敌人敢于拔枪，面对的百姓愿意牺牲，你是个好孩子。”
小齐青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骄傲的笑容，即便他身上依旧残留着火焰，即便他此时依旧忍受着痛楚。
“发生了什么？”陆晚舟问道。
小齐立马收敛笑容，快速道：
“是异鬼！它是一团全身漆黑的异鬼！当它附在人身上时，明明身上没有火焰，但被附身人身上就像是被火烧一样！”
“别被它或者它附身的人碰到，不然它会在瞬间附身在你身上。”
“它还能控制火焰，在它快速移动时，车厢里就莫名其妙的烧起来。”
“不管是子弹还是圣水对它都没有作用！”
“我甚至看不见它的长相！”
陆晚舟看着小齐焦黑的身体，明白过来，怕是小齐最后就是被那只异鬼附身了。
只是，异鬼是什么？
等说完这些话，小齐放松似的颓然靠坐在车厢里，他本就虚幻的身体更加飘忽。似乎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成功把情报递了出去，此时已经开摆了。
“你在被它发现之前在做什么？说了什么？”陆晚舟又问道。
“在、在聊天。我说了说了什么……记不清了。”小齐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呐呐道：“好像没说什么，就说了‘说不定有冤魂缠着百姓，要及时把圣水送过去’之类的话。”
听到了吗……陆晚舟问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小齐焦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情绪，眼里莫名的光，开口道：
“如果有个女生问起我，就说我从没喜欢过她，只是把她当成朋友了。我只是个单纯的话唠而已。”
陆晚舟点点头，问道：
“还有呢？”
小齐又想了想，道：“遗憾也是有的，这辈子高铁没坐过商务座，我也想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下辈子……算了，被异鬼杀死的人是没法儿转世的，没有下辈子。”
“没法儿转世？”陆晚舟问道。
小齐惨笑道：
“被异鬼杀死的人，魂体被污染，无法被女神引入轮回投胎转世，只能等待消亡。”
陆晚舟沉默不语。
小齐开口道：“那只异鬼没有直接毁灭我的魂，就是想让我日日被火焰焚烧，受尽折磨，最后等待死亡……我，我受不了这种痛苦……所以，神父，杀了我吧……”
陆晚舟静静注视了它两秒，然后干脆道：
“好。”
说罢，便伸出手掐在小齐虚幻的脖颈处，正准备发力，忽的耳朵一动，急忙收手，然后站在一旁像是在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小齐：“？”
没过多时，车厢外走进来一个少女，她穿着运动衫，黑色休闲裤，手里提着个箱子。
在见到陆晚舟时，少女一愣，诧异问道：
“陆先生也在这里？”
陆晚舟同样一愣，随后点头道：“看到这里出了事，好奇，就过来看看。”
苏汐瑶点点头，先是看向地上小齐的尸体，随后目光直接落在小齐虚幻的灵体上，走过去，蹲下来轻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儿？”
还没等小齐诧异地看过来，陆晚舟已经惊恐问道：
“你在和谁说话？”
小齐：“？”
苏汐瑶平静指着小齐的尸体，开口道：“他的灵魂就在这儿，普通人看不到的。”
陆晚舟脸色顿时一变，满脸惊恐，又强忍着干笑道：“你继续，你继续。”
小齐：“？”
等苏汐瑶再次看向小齐时，小齐眼角的余光正见着陆晚舟疯狂对自己使眼色。
你们在玩一种奇怪的游戏吗？我只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小齐只能又把之前遇到异鬼的话重复了一遍。
苏汐瑶认真听着，听完后又问道：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如果有个女孩……”小齐面无表情又说了一遍，忽然觉得这番话说第二遍，似乎也有些索然无味了。
“还有呢？”苏汐瑶听完，又问道。
小齐嘘着眼扫了陆晚舟一眼，干脆利落回道：
“没了。苏小姐，杀了我吧。”
陆晚舟干笑着左看右看，装作听不到对话。
苏汐瑶沉默地注视着小齐，轻声道：
“我没法儿让你入轮回，可你即便不入轮回，也能存在很久。”
“与其这样痛苦的当个鬼，不如一死了之。”小齐说道。
苏汐瑶沉默两秒，从箱子里拿出一张用红色颜料写满符号的黄纸。
符纸？！
怎么可能？这不是另一个世界吗？
怎么会有符纸？
陆晚舟瞳孔猛地一缩，有个瞬间他甚至怀疑苏汐瑶其实和他一样来自蓝星。
不！这不可能！
苏汐瑶把符纸折成小星星，平静道：
“我不会杀你，不过可以帮你。这张符你含着，若是你想死了，咽下去。”
说罢，她将小星星塞进小齐嘴里。
“谢谢。”小齐含糊不清说着，随后毫不犹豫将符纸吞下。
橙色火焰从它身体冒出，转眼就将这虚幻的灵体吞噬。
陆晚舟从车窗的倒影上看到小齐的毁灭，同时也注视着苏汐瑶平静无波的脸庞。
同样是选择干掉小齐，不同于陆晚舟直接把对方弄死，而是给对方提供帮助，让对方自己选择吗？
苏汐瑶站起身，提起箱子看向陆晚舟，问道：
“陆先生是想再看一会儿还是？”
“方才你那是？”陆晚舟问道。
“一些符，能直接杀死到鬼魂。”
苏汐瑶平静道：
“小齐的灵魂被污染了，无法轮回。他选择消亡，我帮了他。”
陆晚舟看着苏汐瑶，忽然开口道：
“宫廷玉液酒！”
苏汐瑶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什么？”
“哈哈哈！没什么！”陆晚舟岔开话题问道：“你为啥要折成小星星？”
“这样吞下去方便啊。”苏汐瑶理所当然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