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帅刚拿出手机，正准备点开微信二维码，一道阴影便笼罩下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按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不好意思，他有男朋友了！”
郭城宇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他站在姜小帅身侧，身形挺拔，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位女士，宣示主权的意味十足。
那女人先是一愣，视线在郭城宇和姜小帅之间快速打了个来回，脸上瞬间浮现出恍然和些许尴尬，连忙收起手机：
“啊，抱歉抱歉，打扰了！”
她说着，快步离开，走出去几步还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两眼，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嘴角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那表情分明在说：
“磕到了！两人真的好配！”
郭城宇没理会那远去的目光，他俯下身，双臂撑在义诊桌两侧，将姜小帅圈在他的领域之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头微蹙：
“帅帅，你为什么不拒绝？”
姜小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兴师问罪搞得一愣，随即觉得有些好笑，仰着脸解释：
“她说有些私人的健康问题想后续咨询我，我是医生，这很正常啊。”
他看着郭城宇那明显不爽又强压着的表情，眼底掠过一丝狡黠，故意拖长了语调反问：
“怎么？你吃醋了？”
“是啊。”
郭城宇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扭捏，深邃的目光直直望进姜小帅眼里，
“醋劲儿很大。看到别人靠近你，我就不舒服。”
如此直白而坦率的承认，反而让本想调侃他的姜小帅一时语塞，耳根悄悄漫上一点热意，
心里那点小得意和暗爽像气泡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往上冒，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轻咳一声，掩饰性地推了推郭城宇：
“行了行了，别挡着我看诊，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郭城宇这才稍微退开一点，但没再回到之前的长椅，而是拖了把椅子，紧挨着姜小帅的义诊桌坐了下来。
那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存在感强得让姜小帅无法忽略。
这时，李旺气喘吁吁地提着精致的蛋糕盒子回来了：
“给！蛋糕买回来了，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姜小帅眼睛一亮：
“西街那家的提拉米苏？”
“对啊，你男朋友特意吩咐的！”
李旺把袋子递过去，内心再次吐槽自己工具人的命运。
姜小帅开心地接过来，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浓郁的咖啡和可可香气扑鼻而来，他脸上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谢啦！”
不过他还是小心地把蛋糕盒子放在桌下阴凉处，
“等我忙完这段再吃，先看病人。”
义诊继续，郭城宇这次安分地坐在旁边陪着，不再多话，
只是目光依旧牢牢黏在姜小帅身上，时不时递个纸巾、拿支笔，无声地打着下手。
直到午间，人流渐渐稀少，义诊告一段落，姜小帅才揉着有些酸胀的脖颈站了起来。
早就候着的郭城宇立刻上前，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揉捏起来：
“累坏了吧？”
“还行。”
姜小帅舒服地眯了眯眼。郭城宇按摩了几下，又弯腰把蛋糕拿出来，打开，插上小叉子，递到姜小帅手里：
“快吃点，补充点能量。”
姜小帅接过，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冰凉细腻的马斯卡彭奶酪、浸满咖啡酒的手指饼干和微苦的可可粉在口中化开，口感层次丰富，美味得让他眯起了眼，一脸满足。
郭城宇看着他鼓着腮帮子、吃得香甜的样子，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慢点吃，都是你的。”
收拾东西回诊所时，郭城宇几乎包揽了所有体力活，动作利落，毫无平日里在别人面前的架子。
姜小帅看着他那高大忙碌的身影为自己跑来跑去，心里暖暖的。
回到诊所，东西归位后，郭城宇看着正在洗手的姜小帅，犹豫了片刻，还是再次开口：
“帅帅，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我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你过来的话我还能给你做饭，照顾你。”
姜小帅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郭城宇眼中明显的期待，想起今天他吃醋的样子、默默陪伴的耐心、还有此刻忙碌后的身影，之前种种顾虑似乎都在这一刻消融了。
他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
“好。”
郭城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几秒才狂喜地确认：
“真的？你答应了？”
“嗯。”姜小帅笑着点头。
晚上，姜小帅在郭城宇公寓的浴室里洗澡。
水流声哗哗作响，郭城宇在外面心情愉悦地抽着烟。
忽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传来姜小帅的声音：
“城宇，帮我拿一下毛巾，我刚忘记拿进来了。”
“来了。”
郭城宇应声，拿起沙发上准备好的干净毛巾，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氤氲的热气钻了出来，一只湿漉漉、带着水珠的手臂伸了出来。
郭城宇笑着将毛巾递过去，刚想推门“吓唬一下”他家小医生，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那只手臂。
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在那只白皙的手臂内侧，一道清晰而刺目的疤痕蜿蜒盘踞着，虽然颜色已经变淡，但那突兀的痕迹和明显的形状，
无声地诉说着它曾经是怎样的触目惊心，以及它形成的方式——决绝而惨烈。
郭城宇的目光触及那道疤痕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呼吸骤然滞住。
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喉头，又化作冰冷的铅块沉沉坠入心底，砸开一片密密麻麻的钝痛。
那痛感并不尖锐，却缓慢而顽固地扩散开来，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想起，姜小帅似乎总是戴着那块手表，无论是问诊、吃饭、甚至上次在诊所浴室那般意乱情迷的时刻……他都从未摘下过。
原来……原来那不仅仅是个装饰或习惯。
是为了遮挡这个。
是为了藏起那段他从未知晓的、深重的伤痛。
看来孟韬带给他的伤害远远不止自己了解到的那般。
水流声再次响起。
门外的郭城宇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手脚冰凉，脑海里闪过认识以来姜小帅的笑脸、他的毒舌、他的坚强、他的傲娇……
心口那钝痛变得剧烈而绵长。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姜小帅，已经足够靠近他，却直到这一刻才惊觉，他所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那一角。
他所爱的人，曾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独自承受过怎样的绝望，才留下了这样一道狰狞的伤疤。
水声停了，浴室门被打开，姜小帅穿着清爽的睡衣，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郭城宇站在门口，表情凝重，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的手臂。
姜小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意识到了什么，擦拭头发的动作缓缓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