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壁灯下，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吴医生那淬毒冰锥般的目光，死死钉在蜷缩于地、痛苦抽搐的帝壹身上。“你…看到了什么？” 冰冷的质询，每一个字都裹着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帝壹的右眼因剧痛和压力而充血，左眼空洞如同被烧红的铁钎反复搅动，小零强行超频带来的反噬几乎撕裂了他的意识。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文件…背面…” 帝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词句，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神经的剧痛，“…深潜者…终极密码本…在…院长办公室…暗格…”
“院长办公室？” 吴医生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那冰冷的愤怒中，第一次透出某种…极其尖锐的…**讽刺**？“哪个院长？！”
昏黄的光线下，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镜片反射着浑浊的光芒，如同深渊的入口。他缓缓向前踏了一步，鞋底踩在厚厚灰尘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那无形的低气压瞬间变得更加粘稠、沉重，仿佛要将这狭小空间里的空气都彻底冻结。
“是那位…在熵海市最高法院端坐高堂、道貌岸然的张院长？” 吴医生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没有丝毫笑意，“还是那位…在‘法治优化基金会’幕后操纵资金流、将司法当作生意经营的…李理事长？”
他每说出一个名字，语气中的讽刺就浓重一分。
“又或者…” 他的脚步停在帝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似乎要剖开帝壹的颅骨，直接审视他的灵魂深处。“…是那个…早已被所有人遗忘、只存在于废弃档案和某些老家伙噩梦里的…‘深潜者’特别行动组…**直属上级**？！”
轰——！！！
帝壹的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深潜者”特别行动组…直属上级？！那个只存在于特警只言片语、如同幽灵般的…“院长”？！这诊所的医生…怎么会知道？！难道…难道…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在极度压抑氛围下显得无比合理的猜测…如同惊雷般在帝壹混乱的意识中炸开！
他布满血丝的右眼，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瞪向眼前这个穿着灰色长褂、提着陈旧皮箱、如同活体标本般冰冷的男人！
“你…你就是…” 帝壹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变调，“…那个‘院长’？！”
吴医生没有回答。
沉默。
狭小的暗室里，只有壁灯灯丝发出的微弱滋滋声，以及帝壹粗重痛苦的喘息。
这沉默…本身就是最恐怖的答案！
昏黄的灯光下，吴医生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此刻在帝壹眼中，瞬间变得无比陌生、无比深邃、也无比危险！诊所的医生…“深潜者”的直属上级…那个代号“院长”的神秘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这诊所…这废弃场…这冰冷无情的交易规则…和特警口中那支在黑暗中对抗“法官”、对抗秦岳的特别行动组…怎么会联系在一起？！
“很惊讶？” 吴医生终于再次开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但那平淡之下，却仿佛蕴含着能将灵魂冻结的寒流。“熵海诊所，需要锚点，需要信息，需要…不被规则束缚的‘手’。‘深潜者’，是诊所伸向熵海司法界阴影最深处的一只…‘手’。而我，是控制这只‘手’的…大脑。仅此而已。”
他用最冷静的语调，陈述着最惊悚的事实！
“特警…他们…” 帝壹的声音干涩沙哑，特警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在他脑海中闪过。
“‘深潜者’成员，皆为诊所精心筛选的‘耗材’。” 吴医生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如同在谈论报废的实验器材。“他们知晓部分真相，执行特定任务，换取诊所的‘庇护’与…有限的信息支持。代价是…他们的‘存在价值’，终将归于诊所数据库。包括…那个死在熵兽爪下的。”
耗材…耗材？！
特警他们…那些在黑暗中战斗、至死都在保护同伴的战士…在吴医生眼里…只是…耗材？！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凉瞬间淹没了帝壹！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想扑向这个冷酷的魔鬼！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让他只能徒劳地喘息。
“愤怒？无用。” 吴医生冷漠地评价。“现在，告诉我，文件背面的字迹…除了你念出来的，还有什么细节？笔迹特征？墨水残留能量波动？纸张材质？任何…异常。”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刀，紧紧锁定帝壹的左眼空洞。“用你那只…刚刚‘超频’过的眼睛…回忆！这是你唯一…能支付‘利息’的方式。”
利息？帝壹心中警铃大作！他瞬间明白，吴医生透露“院长”身份，绝非出于善意！这更像是一种…**威慑**！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姿态！他需要帝壹“看到”的信息作为“利息”，来抵消刚才激活“守墓人”造成的损失（被抹除的b7区）！
帝壹强忍着左眼的灼痛和意识的混乱，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回忆冰蓝视野超频时看到的画面。昏暗中，他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盯着吴医生，仿佛要将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看穿。
“字迹…很潦草…很用力…像…像在极度紧张或重伤状态下写的…” 帝壹的声音断断续续，“墨水…暗红色…带着…一丝很淡的…血腥味？还有…一种…冰冷的…秩序感？像…像你的力场…” 他试图描述那种微妙的能量残留感。
“纸张…很普通…但被烧焦的边缘…残留着…一丝…很微弱的…摇篮协议的…污染气息？很淡…几乎被湮灭了…”
他每说一句，吴医生那平静无波的脸上，镜片后的目光就锐利一分。当帝壹提到“血腥味”和“摇篮污染气息”时，吴医生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在陈旧皮箱的提手上…敲击了一下。
“血腥味…秩序感…摇篮污染…” 吴医生低声重复，像是在咀嚼这几个词。“符合…最后一批‘深潜者’核心成员…在‘逆骨天平’行动中…传递绝密情报时的…状态特征。”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帝壹，那审视的意味更加浓厚。“那张纸…是‘深潜者’用命送出来的‘密码本’线索。指向‘院长办公室’暗格…呵…” 他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意义不明的冷哼。“一个早已废弃、被刻意遗忘的…坐标。”
“废弃的坐标？” 帝壹不解，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的大脑。
“我早已不在那里。” 吴医生淡淡道，似乎不想多谈。“那张纸，是陷阱。摇篮协议故意留下的饵。上面的‘天平’识别码，一旦被特定方式（比如你的熵能之眼）观测激活，就会触发‘守墓人’…或者…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金属小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门板，感知到外面那被湮灭的巨大坑洞。“你刚才…差点让我们所有人都成为真正的‘遗骸’。”
帝壹心中一凛！陷阱？！那张纸是摇篮协议故意留下的？为了诱杀可能拥有特殊观测能力的人（比如他）？！那特警他们拼死送出的情报…岂不是从一开始就…
“密码本…” 帝壹猛地抓住关键，“那‘终极密码本’是什么？它能对抗摇篮协议？能救洛璃吗？！”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吴医生沉默了几秒。昏黄的灯光在他镜片上划过一道冷光。
“‘深潜者’终极密码本…”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并非传统意义的密码。它是…一份记录。记录着‘忒弥斯系统’（摇篮协议底层核心）在熵海司法界…早期渗透测试阶段…留下的所有逻辑漏洞、后门指令、以及…未被完全清除的原始人格烙印碎片坐标。”
逻辑漏洞？后门指令？人格烙印碎片？！
帝壹的心脏狂跳起来！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东西…简直就是对付摇篮协议和忒弥斯系统的…**终极武器**？！
“它在哪？！那个废弃的院长办公室暗格！” 帝壹急切地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说了，坐标废弃，是陷阱。” 吴医生冷漠地打断他的幻想。“真正的‘密码本’…或者说，其核心数据备份…早已不在那里。摇篮协议不会让如此致命的把柄留在原地。”
希望再次破灭。帝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但是…” 吴医生的话锋，如同最狡猾的毒蛇，再次极其轻微地一转。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再次聚焦在帝壹那焦黑塌陷的左眼空洞上。“你…或者说…你身上那只残缺的‘熵能之眼’…可能是找到它…甚至…解读它的…**唯一钥匙**。”
帝壹猛地抬头！
“熵能之眼…能直接观测、解析摇篮协议底层逻辑污染…” 吴医生缓缓道，“而‘密码本’记录的漏洞和烙印碎片…本身就是摇篮协议逻辑的一部分…是它无法彻底磨灭的‘伤疤’。理论上…一只足够强大、足够稳定的‘熵能之眼’…能像磁石吸引铁屑般…感知到那些散落在熵海各处的…‘伤疤’坐标。”
“找到它们…然后呢？” 帝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利用它们。” 吴医生的语气毫无波澜，却蕴含着惊心动魄的冷酷。“利用那些逻辑漏洞和后门指令，瘫痪摇篮协议的局部防御。利用那些原始人格烙印碎片…作为‘污染源’…反向侵蚀摇篮协议的核心逻辑…制造混乱…甚至…短暂夺取控制权！”
瘫痪防御！反向侵蚀！夺取控制权？！
这…这简直是釜底抽薪！如果真能做到…那清除洛璃体内的摇篮污染…岂不是易如反掌？！甚至…能直接威胁到秦岳和整个“法官”组织？！
巨大的希望，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帝壹心中的绝望堤坝！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布满血丝的右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告诉我！怎么强化它！怎么让这只眼睛…变得‘足够强大、足够稳定’？！” 帝壹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指着自己那不断渗血的左眼空洞。
吴医生看着他眼中燃烧的渴望与不顾一切的疯狂，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算计。
“熵能之眼，非诊所已知技术范畴。其强化路径…充满未知与禁忌。” 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在掂量。“但基于‘零号样本’（小零）与你共生，以及熵桥构筑的特性…一个理论方案…存在。”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观察帝壹的反应。
“方案核心：**‘熵能虹吸，意识淬炼’**。”
“原理：将诊所‘废弃物’处理场（如b7区）中，那些蕴含高浓度混乱熵能、濒临湮灭的‘废料’能量…通过特殊引导…强行灌注进你的熵桥通道。利用‘零号样本’灵魂核心的混乱本质作为‘熔炉’…将这些狂暴的熵能初步‘驯化’…再引导至你的‘熵能之眼’器官雏形…”
“同时…你的意识…必须作为‘滤网’和‘砧板’…承受能量冲刷与混乱信息流的双重冲击…在极限痛苦中…完成对‘熵能之眼’结构的淬炼与…初步塑形。”
强行灌注废弃能量？用身体当熔炉和滤网？在极限痛苦中淬炼？！
每一个词，都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危险和痛苦！
“成功率？” 帝壹咬着牙问。
“低于10%。” 吴医生回答得冷酷而直接。“失败后果：”
“1. 载体崩溃（你的身体无法承受能量冲击，化为基本粒子）。”
“2. 意识海湮灭（在混乱信息流冲击下，灵魂彻底消散）。”
“3. 熵桥失控（‘零号样本’灵魂核心被狂暴熵能污染，彻底疯狂或湮灭）。”
“4. 器官畸变（‘熵能之眼’失控暴走，化为吞噬一切的混乱源头）。”
“5. 未知污染（诊所废弃场‘废料’蕴含不可预知污染，可能导致不可逆异变）。”
每一条失败后果，都如同通向地狱的单程票！
帝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低于10%的成功率…五条通往彻底毁灭的路径…这简直是在用命去赌一个渺茫的希望！
“冰棺剩余时间…” 吴医生补充道，如同最后的砝码，“约8个熵海时。”
8小时！
要么赌上一切，尝试强化这只残破的眼睛，去搏那不足10%的生机…
要么…眼睁睁看着洛璃在冰棺解除后…彻底崩解消散…
没有第三条路！
帝壹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的脊椎压断！他看向旁边沉默如同雕像的苏晚，看向她那双空洞得令人心悸的眼睛…她连自己最后的情感都交易了出去…他又有什么资格犹豫？！
“我…做！” 帝壹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右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野兽般的、不顾一切的疯狂！“告诉我！怎么做！”
吴医生看着帝壹眼中那决绝的火焰，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他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
“诊所规则：等价交换。” 他缓缓说道，声音冰冷如初。“此强化方案，涉及诊所核心废弃物处理系统资源调用，蕴含极高风险。所需诊金…超越常规。”
又来了！诊金！
帝壹的心猛地一沉！他现在还有什么能支付的？！生命？灵魂？！
“诊金…是什么？” 帝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吴医生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帝壹的身体，最终…落在了他那只覆盖着血污和粘稠液体的…左手上！
更准确地说…
是落在他左手手腕内侧…
那个如同古老烙印般…深入骨髓的…
**伤痕烙印**上！
“它。” 吴医生的手指，隔空点向帝壹手腕的伤痕烙印。“作为…强化方案的…**抵押品**。”
抵押…伤痕烙印？！
帝壹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
这个烙印…是他一切痛苦的源头…是连接小零的桥梁…是他“谎言权柄”的根基…更是他灵魂深处…最不可触碰的…**禁忌**！
“不…不可能！” 帝壹下意识地嘶吼，右手猛地捂住左手手腕，仿佛要阻挡那无形的目光！“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等价交换。” 吴医生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熵能之眼’的潜在价值，远超你目前所能支付的任何‘存在价值’。唯有这个烙印…这个连接着未知高维权柄的‘凭证’…具备足够的‘抵押’资格。”
“抵押，非剥夺。方案成功，烙印归还。方案失败…”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你的一切都将湮灭，烙印自然也无意义。”
“这是唯一可行的交易。接受，或放弃。”
帝壹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服。抵押伤痕烙印？这等于将自己的灵魂核心、将小零的安危…都暂时交到了这个冷酷无情的“院长”手中！如果失败，自然万事皆休。但如果成功了呢？吴医生会遵守承诺归还吗？这个如同深渊般不可测的男人…值得信任吗？！
“哥哥…烙印…痛…” 小零那带着一丝不安和本能抗拒的声音，在帝壹意识深处微弱地响起。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个提议的危险性。
信任一个魔鬼？
还是放弃洛璃唯一的生机？
“时间…” 吴医生平淡地提醒，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帝壹死死捂着手腕的烙印，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能感受到那烙印上传来的、微弱的悸动，仿佛另一个灵魂在不安地颤抖。小零…洛璃…特警的死…苏晚空洞的眼神…秦岳扭曲的狂笑…摇篮协议的冰冷污染…一切的一切…如同疯狂的漩涡…撕扯着他的灵魂！
最终…
一股混合着极致痛苦、无奈与破釜沉舟般疯狂的决绝…
如同火山般…在他眼中爆发！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吴医生，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接受…抵押！”
“但我要你…以‘熵海诊所’的‘等价交换’铁则…起誓！”
“若方案成功…烙印…必须…完整归还！”
“若有丝毫损毁或违背…”
帝壹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如同濒死凶兽般的厉芒！
“我…帝壹…穷尽余生…化为熵海中最混乱的变量…也必将…掀翻你这诊所！让你…付出…永恒的代价！”
这誓言，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昏黄的灯光下，吴医生那平静无波的脸上，镜片后的目光…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似乎帝壹这疯狂的誓言，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极其隐晦的…点。
他沉默了几秒。
狭小的暗室里，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终于。
吴医生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
“可。”
“以‘熵海诊所’‘等价交换’铁则起誓：”
“若‘熵能虹吸，意识淬炼’方案成功完成，‘伤痕烙印’…将…完整归还。”
“若有违背…”
他的目光，第一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看向帝壹。
“…诊所…将承受…永恒的…反噬。”
誓言…成立！
无形的枷锁，瞬间套在了两人身上。诊所的铁则，高于一切。
“准备开始。” 吴医生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暗室深处那堆落满灰尘的杂物。他在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桶后面摸索着什么。
帝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抵押了烙印…与小零的安危…他感觉自己像把灵魂卖给了魔鬼。但为了洛璃…他别无选择！
“小零…” 他在意识深处，用尽所有的温柔呼唤，“别怕…哥哥在…我们会成功的…”
小零的灵魂光团传来一阵微弱却依恋的波动：“哥哥…小零…帮你…打坏东西…” 那混乱懵懂的意识里，似乎只理解“打坏东西”就能帮哥哥。
就在这时。
嗤啦…
一阵轻微的气流声。
吴医生从铁桶后面…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
布满灰尘、锈迹斑斑、造型极其古怪的…金属“头盔”？
或者更准确地说…
是一个…由无数扭曲盘绕的暗金色金属管、镶嵌着几颗黯淡无光的幽蓝晶体、内部布满了尖锐探针和冰冷吸盘的…**刑具**？！
头盔的顶部，连接着一条同样锈迹斑斑、异常粗大的暗金色软管。软管的另一端…没入墙壁的黑暗深处…不知通往何处。
吴医生提着这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头盔，走到帝壹面前。昏黄的光线下，头盔内部的尖锐探针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熵能虹吸引导器。” 吴医生的声音毫无感情。“戴上它。”
帝壹看着那头盔内部密密麻麻、如同毒蛇獠牙般的探针，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玩意…要戴在头上？！
“它会刺入你的颅骨，建立直达意识海和熵桥的物理连接。” 吴医生平静地陈述着恐怖的事实。“过程…会有些…不适。”
不适？！这简直是酷刑！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帝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坐直。他看了一眼旁边依旧沉默、眼神空洞的苏晚，又看了一眼暗室深处…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被冰封的洛璃…
他闭上右眼，深深吸了一口充满灰尘和铁锈味的冰冷空气。
然后…
猛地睁开！
眼中只剩下不顾一切的疯狂！
“来吧！” 帝壹低吼一声，主动将头…伸向了那个…狰狞的金属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