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咖啡的玻璃门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门把手上挂着的“营业中”木牌歪斜着，边缘沾着几滴黑褐色的灵脉污染黏液，像被打翻的摩卡酱。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光斑，与空气中漂浮的金色糖浆微粒交织成网，每一粒都折射出橘子薄荷的清香。
都枫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指尖摩挲着旧扳手的包浆。扳手表面还残留着青铜鼎的寒气，与咖啡杯壁的温热形成奇妙的温差。他看着杏子瑶在吧台后忙碌，她正将刚熬好的金色糖浆装进一个个小玻璃瓶，标签上用马克笔写着“紧急特调”，笔尖划过纸面时，留下淡淡的绿色灵能轨迹。
【母亲的那半块糖，到底藏在什么地方？】都枫的目光落在吧台角落的保温箱上，林母特意让人送来的红烧肉还冒着热气，但他更在意的是箱子底层那片橘黄色的糖渍——与自己衬衫上的痕迹如出一辙。父亲的乾金灵脉与母亲的糖，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就像咖啡与糖的羁绊。
“叮咚——”
门上的风铃突然急促地晃动，不是被风推动，而是某种低频震动引发的共振。杏子瑶握着咖啡勺的手猛地收紧，勺柄上的绿光瞬间亮起：“他们来了。”
都枫瞬间起身，旧扳手在掌心嗡鸣。他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向外望去，写字楼的阴影里走出七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领口别着银色的齿轮徽章——天枢财团的标志。为首的男人右手泛着金属光泽，指关节处露出轴承的纹路，显然是经过改造的机械义体。
【比电缆通道的改造人更精良。】都枫注意到他们的皮鞋底都贴着绝缘胶带，显然对灵脉攻击有所防备，“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外卖订单。”杏子瑶迅速将装糖浆的玻璃瓶塞进外卖箱，箱底的外卖单被她用指尖划过，褶皱处突然泛起淡青色的光芒，“道恭瑾能追踪灵能波动，这些订单的备注全是污染者的求助，相当于给他们画了路线图。”
第一个机械义体人撞开玻璃门，碎裂的玻璃在接触到咖啡香的瞬间，竟像砂糖般融化成透明的颗粒。男人的机械臂突然伸长，指尖弹出三厘米长的钢刺，带着黑褐色的黏液扫向吧台：“道总说了，带活的回去。”
“小心黏液！”都枫挥起扳手格挡，钢刺与扳手碰撞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义体里流淌的灵脉污染——比之前遇到的改造人浓郁三倍，像是被压缩过的毒液。
杏子瑶突然将手里的咖啡壶掷向空中，深褐色的液体在灵能牵引下化作无数细小的液滴，与空气中的金色糖浆微粒结合，瞬间凝聚成旋转的气旋。“巽为风！”她一声轻喝，吧台后的七个外卖箱同时弹开，里面的外卖单无风自动，褶皱组成的风属性符号在箱壁上亮起，将整个咖啡店笼罩在青绿色的光晕里。
【是风属性阵法！】都枫看着那些飞舞的咖啡液滴突然加速，像被无形的刀刃切割成更细小的雾粒，空气中的咖啡香骤然变得锐利，隐约能听到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冲在最前面的机械义体人突然惨叫一声，裸露的脖颈处出现三道细密的血痕，像是被极薄的刀片划过。他惊恐地后退，却被身后的同伴推搡着向前：“怕什么？不过是些香气！”
“这可不是普通的香气。”杏子瑶的咖啡勺在空中划出圆弧，青绿色的风纹顺着勺柄蔓延到地面，与外卖箱的符号连成完整的阵法，“这些阿拉比卡豆吸收了三个月的木属性灵能，烘焙时用的是体育场站的地火，现在——”她猛地将勺柄顿在吧台上，“它们是我的刀。”
咖啡香形成的利刃突然密集起来，像暴雨般射向机械义体人。钢刺被削断，西装被割出无数破口，露出下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义体。但这些改造人显然经过特殊强化，伤口处只是冒出电火花，并没有实质性的损伤。
【光靠风属性不够。】都枫注意到机械义体人的关节处有层淡蓝色的薄膜，正在吸收风刃的能量，“他们的义体涂了灵能绝缘层！”
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机械臂突然分裂成八条金属触须，像章鱼的腕足般灵活地挥舞，将咖啡香刃一一挡开：“道总早就料到你们会用这种小把戏。”触须末端喷出白色的雾气，落地后迅速凝结成冰，开始冻结空气中的灵能微粒。
“是干冰！”杏子瑶的脸色微微发白，风属性灵能遇到低温会失效，“他们在瓦解我的阵法！”
都枫突然冲向咖啡机，左手按住蒸汽阀门，右手将旧扳手贴在金属管道上。父亲留下的天风姤卦残响在体内苏醒，与管道里流动的水汽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水属性灵脉顺着扳手涌入，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脏，又从心脏化作灼热的力量喷涌而出。
【水遇风则化，遇寒则凝。】他想起父亲手册里的记载，猛地拧开蒸汽阀，“杏子！借你的风！”
滚烫的蒸汽喷出的瞬间，被青绿色的风纹包裹着旋转上升。都枫将水属性灵能注入其中，蒸汽突然发出刺耳的嘶鸣，在半空中凝结成无数锋利的冰锥，每一根都带着咖啡的焦香。冰锥悬浮在阵法中央，像等待命令的蜂群。
杏子瑶立刻会意，咖啡勺指向机械义体人：“风火家人！”
青绿色的风与透明的冰锥突然融合，化作道金绿色的旋风。旋风掠过之处，咖啡香刃与冰锥交替切割，发出交响乐般的嗡鸣。当旋风接触到机械义体人时，那些蓝色的绝缘薄膜瞬间碎裂，冰锥像找到缺口的潮水般涌入，顺着义体的关节缝隙蔓延。
“咔嚓——咔嚓——”
第一个机械义体人的膝盖突然发出脆响，冰晶从关节处向外扩散，迅速覆盖了整条小腿。他试图移动，却发现双脚已经与地面冻在一起，就像被浇筑在冰雕里。紧接着是第二条腿、躯干、手臂，短短三秒钟内，这个两米高的改造人就变成了一座覆盖着金色冰花的雕像，只有眼睛还在转动，充满了惊恐。
“这不可能！”为首的男人后退半步，机械触须疯狂地喷射干冰，却只能让旋风的速度更快，“道总说你们的灵能只能单一属性！”
都枫没有回答，他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水属性灵能。旧扳手上的金光与蒸汽管的水汽形成循环，源源不断地制造着冰锥。他能感觉到杏子瑶的风属性灵能在阵法中流动，像温柔的水流包裹着他的力量，两者相辅相成，产生了1加1远大于2的效果。
【这就是协同作战的力量？】他想起在石室里，两人第一次施展风火家人卦时的仓促，而现在，他们的灵能波动几乎完美同步，就像这杯加了冰滴的咖啡，苦与甜达成了绝妙的平衡。
林小宇突然从储藏室冲出来，手里举着个灭火器：“瑶姐！我找到这个！”他拔掉保险销，对着最近的机械义体人按下开关，白色的泡沫混合着他体内的火木双属性灵能，在对方身上炸开团橙色的火焰。
“别靠近！”都枫急忙喊道，但已经晚了。那个机械义体人虽然被火焰包围，却突然自爆，黑褐色的黏液像喷泉般溅向四周。
杏子瑶瞬间扑过去将林小宇推开，自己的后背却被黏液溅到。她闷哼一声，青绿色的灵能防护罩剧烈波动，裙摆上迅速浮现出青黑色的纹路。
“瑶瑶！”都枫心头一紧，操控冰锥的手出现瞬间的迟滞。
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为首的机械义体人抓住机会，机械臂突然膨胀成盾牌大小，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撞向阵法核心。青绿色的风纹剧烈晃动，几个外卖箱被撞得粉碎，里面的金色糖浆洒了一地。
【不好！阵法要破了！】都枫看着杏子瑶痛苦地捂住后背，灵能波动越来越微弱，【必须速战速决。】
他突然想起父亲手册里的一页插图，画着乾卦与巽卦的组合运用。左手紧握旧扳手，将乾金灵能注入蒸汽管，右手结出风属性的印诀：“杏子，借你的巽卦之力，我来引导！”
杏子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强忍疼痛将残余的风属性灵能全部注入阵法。青绿色的风纹与金色的冰锥突然加速旋转，形成道螺旋状的光柱，顶端浮现出完整的风火家人卦。
“去！”
两人同时喊道。光柱像出膛的炮弹般射向为首的机械义体人，穿透他的金属盾牌，从胸口贯穿而过。冰锥在他体内疯狂生长，将所有的灵脉污染颗粒冻结成黑色的冰晶，风刃则切割着他的义体关节，让他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
当光芒散去时，七个机械义体人全部变成了冰雕，保持着各异的姿势，身上覆盖的金色冰花与咖啡香交织在一起，竟有种诡异的美感。最奇特的是，冰雕表面还凝结着外卖单的褶皱纹路，像某种现代艺术。
林小宇张大嘴巴，手里的灭火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都枫哥……你们这是把他们变成提拉米苏了？”
都枫没心思理会他的比喻，几步冲到杏子瑶身边扶住她：“你怎么样？”
杏子瑶的脸色苍白如纸，后背的青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她摇了摇头，想说话却咳出一口血，滴在吧台上的糖浆里，瞬间让金色的液体泛起诡异的紫黑色。
【污染在扩散！】都枫急忙掏出口袋里的半块水果糖，剥开糖纸贴近她的后背。橘黄色的糖块发出温暖的光芒，青黑色纹路像遇到阳光的冰雪般消退，但糖块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化作金色的液滴渗入她的衣服。
“这糖……”杏子瑶惊讶地看着糖块消失的地方，“和你之前用的不一样，里面有……”
“有我母亲的灵能。”都枫低声说，指尖残留着她后背的温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战栗，“我怀疑，我父母的灵能属性是互补的，就像我和你。”
他的话让杏子瑶的脸颊泛起红晕，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冰雕：“这些义体人……他们的核心部件和之前遇到的不同。”
都枫这才注意到，冰雕的胸腔处嵌着块菱形的蓝色晶体，正在缓慢地闪烁，像是某种能量源。他用扳手敲碎一块冰，取出晶体仔细观察，发现上面刻着的纹路与天枢大厦的玻璃幕墙图案完全一致。
【道恭瑾在批量生产这种义体人，而且能量核心越来越先进。】他将晶体放进证物袋，“这些晶体能吸收灵能，刚才如果不是我们配合默契，恐怕已经被他们吸干了。”
林小宇突然指着窗外：“都枫哥！快看！”
写字楼的阴影里，更多的黑色西装出现了，这次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武器，而是盖着红色印章的文件。为首的人举着扩音器喊道：“星芒咖啡涉嫌生产假冒伪劣食品，导致多名市民出现过敏反应，我们是市场监管局的，现在依法查封！”
“是天枢的伪装！”杏子瑶咬牙道，“他们想用合法手段夺取剩下的糖浆！”
都枫看向吧台后的储藏柜，里面还存放着二十多瓶金色糖浆：“不能让他们拿走。”他突然想起林母的食堂，“小宇，你知道怎么联系闪送吗？”
林小宇点头：“瑶姐的外卖系统里有！”
“好。”都枫将晶体塞给杏子瑶，“你带糖浆从后门走，去学校食堂找林阿姨，那里有灶台阵能保护你们。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杏子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他们的目标是你，你留下来太危险！”
都枫看着她眼底的担忧，突然笑了笑，用拇指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放心，我还有父亲留下的底牌。”他晃了晃手里的旧扳手，“而且，我还没喝到你调的冰滴呢。”
这句突如其来的玩笑让杏子瑶愣了一下，随即脸颊更红了。她用力点头，转身打开储藏柜，将糖浆瓶塞进背包：“小心点，我在食堂等你。”
林小宇已经打开了外卖系统，正在输入地址：“都枫哥，我跟瑶姐一起去，给你打掩护！”
都枫看着他们从后门消失，转身拿起吧台上的咖啡壶，将剩余的咖啡倒进一个保温壶里。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些伪装成监管人员的机械义体人开始撞击大门，冰雕的碎片随着震动簌簌落下。
【父亲，母亲，你们留下的线索，我一定会找到。】他将保温壶背在肩上，旧扳手在掌心发出温暖的光芒，【道恭瑾，你的游戏该结束了。】
当大门被撞开的瞬间，都枫纵身跃出窗户，手里的保温壶在空中划出弧线，里面的咖啡与灵能混合，在地面炸开团金色的烟雾。烟雾中，他仿佛看到父亲的身影与自己重叠，都举着扳手，眼神坚定。
而在咖啡店的废墟里，那些被冻结的机械义体人冰雕突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蓝色的晶体从裂缝中透出微光，像一颗颗等待苏醒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