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雪颜到公司时，设计部已经热闹起来。她刚放下包，就看到江淮抱着一摞文件从外面走进来，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江总早。”林雪颜下意识露出笑容，热情地朝他点了点头。
江淮原本也扬起嘴角，想回应她的问候，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脖颈。昨天她还穿着高领内搭，今天却换了件低领的衬衫，领口下隐约露出几片浅淡的草莓印，像极了亲密时留下的印记。
那笑容瞬间僵在江淮脸上，握着文件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那些草莓印的来历，昨晚司泠夜接她下班的时候两人在车里亲吻的场景，还有自己攥紧拳头的无力感，一股脑涌进脑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
“江总？”林雪颜见他没反应，只是盯着自己的脖子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慌忙伸手拉高衬衫领口，脸颊瞬间发烫，“我……我昨天不小心被蚊子咬了，抓红了。”
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可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脸上重新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只是语气里没了往日的温和：“早，文件放这儿吧，等会儿开个短会。”他说完，没再看林雪颜，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背影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林雪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知道江淮可能已经猜到了，也明白这样的隐瞒很拙劣，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
旁边的同事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异样，还凑过来小声说：“小林，你看昨天的热搜了吗？司总和宁家解除婚约了，听说宁家这次损失可大了。”
林雪颜勉强笑了笑，没接话，只是低头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中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雪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方案，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试图让自己沉浸在工作里，暂时忘记早上和江淮之间的尴尬。
突然，桌面被轻轻敲了两下，她抬头一看，江淮正站在桌旁，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语气也比平时淡了些：“林雪颜，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雪颜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保存好文件后跟着他走进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不知道江淮要跟她说什么。
江淮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下周要回总部任职了，这边的工作会交接给新的负责人。”
林雪颜愣了一下，连忙道：“回总部？那恭喜你了。”她下意识说着客套话，目光却不自觉飘向窗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算是吧。”江淮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我跟总部那边推荐了你，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过去。你的设计能力很突出，留在分部做常规项目太浪费人才——总部最近在推进几个国际合作的重点设计案，你去了能直接参与核心团队，接触到的资源和平台，比现在好太多。”
这话让林雪颜彻底愣住了，她抬头看着江淮，眼里满是惊讶：“跟您一起去总部？可我现在在星芒……”她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江淮的意思是调去总部大楼，而非去其他城市，心里的不安稍稍缓解。
江淮似乎看穿了她的迟疑，继续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突然的决定，不用急着答复。不过我已经帮你初步敲定了细节——岗位是核心设计师，薪资比现在上浮三成，办公地点在城西 cbd，离你现在住的小区很近，通勤时间能缩短一半还多。”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些，“这是个能让你快速成长的机会，我不想你错过。”
林雪颜心里猛地一动——城西 cbd？她下意识想起司泠夜的别墅和司氏集团都在城西，这么算下来，调去总部不仅不影响和司泠夜见面，反而更方便了。
她抬眼看向江淮，眼神里满是真诚：“江总，谢谢您这么为我考虑。这个机会我真的很珍惜，我答应您，跟您一起去总部。”
江淮听到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好，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下周一我们一起去总部报道，我下午把对接资料发给你，你提前熟悉下项目背景。”
“好的，麻烦你了江总。”林雪颜笑着点头。
走出办公室时，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在走廊上，暖洋洋的。林雪颜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司泠夜的联系方式，忍不住想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手指在对话框里敲了又删，最终还是决定等晚上见面时，亲口告诉他。
回到座位上，她重新打开设计方案，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比之前更快，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期待——新的工作平台，更核心的项目，还有身边渐渐清晰的感情，似乎所有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傍晚时分，林雪颜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就看到公司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迈巴赫，看来今天来接她的是他的司机。
司机快步上前，恭敬地开口：“林小姐，司总正在楼上开一个紧急会议，暂时走不开，让我过来接您去司氏集团等他一会儿。”
林雪颜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她原本还想下班第一时间告诉司泠夜调去总部的好消息，现在看来，只能等他开完会再说了。
车子平稳地驶向司氏集团，没过多久就停在了总部大楼楼下。助理站在公司门口接林雪颜，接到后领着林雪颜走进电梯，直接按下了顶层的按钮——那是司泠夜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司总交代过，您直接在他办公室等就行，里面有茶水和点心，您随意。”助理打开办公室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就在外面的秘书室，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
林雪颜走进办公室，走到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翻了翻，却没什么心思看——心里还惦记着要跟司泠夜分享调去总部的消息，也有些好奇他到底在开什么紧急会议。
过了大概半小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司泠夜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领带被扯得有些松散，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却在看到林雪颜时，瞬间柔和下来。
“等久了吧？”他走到沙发旁坐下，伸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临时来了个海外合作项目，会议开得久了点。”
林雪颜连忙摇头：“没有，我也刚到没多久。”她看着司泠夜疲惫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心疼，“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司泠夜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不用，看到你就好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今天在公司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林雪颜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想起了调去总部的事，眼睛一亮：“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林雪颜看着司泠夜眼底的疲惫，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声音放柔：“今天江淮总跟我说，他下周要回京都总部任职，还推荐我一起去，总部在城西cbd，以后上班……”
话还没说完，司泠夜握着她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泛白，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答应了？”
林雪颜愣了一下，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嗯，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而且离这边也近……”
“好机会？”司泠夜猛地站起身，桌上的文件被他带得微微晃动，“你知不知道江淮对你的心思？你就这么想跟他一起工作？”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
林雪颜也跟着站起来，心里泛起一阵委屈：“我只是觉得这是个好的工作机会，跟江淮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总是要把事情想的这么复杂？”
“复杂？”司泠夜冷笑一声，目光紧紧盯着她，“你以为他真的只是单纯给你机会？他就是想把你留在身边跟你重新在一起！”
两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林雪颜看着他盛怒的模样，心里又酸又涩，忍不住红了眼眶：“你介意我和江淮走得近，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介意的呢？”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司泠夜的怒火。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是喜欢你”，想说“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看着司泠夜语塞的模样，林雪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轻轻点了点头，眼底的泪终于忍不住打转，却死死咬着唇没让它掉下来：“我知道了。”
她转身就走，脚步快得有些踉跄，连落在沙发上的包都忘了拿。司泠夜下意识想伸手拉住她，指尖却只碰到一片衣角，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咔嗒”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人的视线。林雪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她不是感受不到司泠夜的喜欢，可这份喜欢太模糊，太没有安全感。他是高高在上的司总，而她只是林雪颜，一个连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都显得“不合时宜”的人。他或许会喜欢她，却永远不可能娶她，这份清醒的认知，比争吵更让她心痛。
而办公室里，司泠夜站在原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冲动，更知道林雪颜的质问没错。他连一个正当的身份都给不了她，却自私地想把她绑在身边。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可她已经走了，只留下满室的沉默和他无法言说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