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喧嚣与五位巅峰强者的顿悟突破,仿佛被揽星阁外无形的屏障隔绝。李恪盘膝坐于阁楼顶层,身下是由星辰碎片与万年温玉熔铸而成的聚灵阵盘。他双眸微阖,心神沉凝如水,一道凝练如实质、周身流淌着混沌星辉的元神婴儿,自其眉心祖窍跃然而出,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悬浮于空中的古朴小塔——虚空塔。
塔内八层,景象与下层迥异。这里不再是浩瀚星空或元素海洋,而是一片纯粹虚无的“无”。无天无地,无光无暗,甚至连空间的存在感都微弱至极,唯有最本源、最缥缈的“规则”在此交织、流淌。元神婴儿姿态的李恪悬于这片虚无之中,其神念便是感知的唯一触角。
“主人…你来了…”一个空灵、稚嫩却又蕴含无尽沧桑的声音在李恪元神深处响起,如同清泉滴落深潭。这是虚空塔器灵,“初”。
李恪的元神婴儿微微颔首,神念传递:“初。此番闭关,意在突破大乘后期壁垒。”他的元神光辉内敛,却透着一股圆融无碍、深不可测的韵味,大乘中期巅峰的境界在此刻展露无疑。
初的身影并未显化,其意念却清晰无比地萦绕在李恪周围:“主人根基雄浑,混元之力已臻化境,突破后期水到渠成。然…初观主人之前在第六层以下,已领悟了一丝空间法则真谛,对虚空挪移、芥子须弥之道信手拈来。此乃天大机缘。如今身处第八层,此地虚无混沌,乃是参悟时间法则的绝佳道场。”
“时间法则?”李恪的元神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空间法则已是天地间至高的规则之一,让他拥有了远超同阶的挪移、封禁、开辟之能。时间法则,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禁忌领域。
“正是。”初的声音带着一丝郑重,“时间法则,乃构成诸天万界、维系因果循环的根本法则之一,与空间法则、轮回法则并称‘三大至高本源法则’。其重要性,尤在空间法则之上。领悟时间法则,不仅能让你对当前境界的理解达到更深层次,更能在突破大乘后期、乃至为日后渡那‘仙凡之劫’时,奠定无可比拟的根基。它能助你洞察光阴流转之秘,规避时光冲刷之厄,甚至在关键时刻,掌控局部时空的流速。”
李恪的元神婴儿沉默片刻,神念沉凝:“初,除了空间与时间,三大法则中最后一道,便是你提到的‘轮回法则’?”
“是。”初的意念带着一种洞彻本质的深邃,“轮回法则,乃是生命流转、因果循环、生死枯荣的根本规则。它贯穿生灵的起点与终点,维系着诸天万界的平衡。生与死,看似对立,实则是轮回法则这枚硬币的两面。领悟轮回,便是洞悉生命最本质的奥秘,理解‘终点亦是起点’的至高哲理。若能掌握轮回真意,不仅能洞察前世今生,规避宿命纠缠,更能触及‘真灵不灭’的至高境界,即便肉身陨落、元神消散,只要真灵印记尚存,便有一丝重聚再生的可能。这是超脱生死樊笼,真正迈向不朽的关键一步。”初的声音顿了顿,“然轮回法则玄奥莫测,牵涉因果最重,非主人当前境界足以驾驭。主人当务之急,应是先参悟时间法则,稳固根基,待突破大乘后期巅峰,对天地规则理解更深时,再谋求探索轮回之秘。此乃水到渠成之道。”
李恪的元神光辉微微闪烁,如同星辰明灭。初所言,字字珠玑,直指大道本质。空间法则赋予他操控宇域的钥匙,时间法则则是触及宙光的阶梯,而轮回法则,便是解开生命终极奥秘的锁链。这三者,层层递进,构成了超脱之路的基石。
“多谢初指点。”李恪的神念诚挚而坚定,“既如此,我便先于此虚无之地,参悟时间法则,再行突破之事。”
“善。”初的声音带着欣慰,随即隐去,“主人静心感悟,初为您护持这片虚无道场。”
揽星阁顶层,李恪的本体气息越发沉静,仿佛化作一块亘古磐石。而虚空塔第八层内,属于他的元神婴儿则彻底放开了感知,将神念如同亿万触须般,小心翼翼地探入这片虚无混沌之中。
没有具体参照物,时间的流逝变得极其模糊。何为过去?何为现在?何为未来?在这片“无”之中,似乎都失去了意义。李恪摒弃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甚至暂时放下了对自身元神状态的关注,只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对这片虚无中那最细微、最根本的“流动感”的捕捉上。
最初,一无所获。虚无就是虚无,沉寂得令人心慌。百年光阴,在塔内规则下,不过是外界弹指十数日。
然而,李恪的耐心超越凡俗。他的神念在一次次的碰壁与沉寂后,终于在最深层次的混沌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那不是能量波动,不是物质流转,而是一种……“痕迹”。如同最纤细的蛛丝,在绝对的黑暗中悄然划过,若非心神臻至“空”境,绝对无法察觉。这丝“痕迹”本身并无实质,却蕴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方向性”和“持续性”。
一丝明悟如电光火石般在李恪元神深处炸开!
这就是时间!
并非钟表刻度,亦非日夜更替,而是构成世界底层逻辑的一种绝对的、单向的流动!它无形无质,却无所不在。它作用于万物,从星辰的诞生与寂灭,到草木的一岁一枯荣,再到凡人脸上悄然爬上的皱纹,甚至是他自身元神婴儿那虽缓慢却真实存在的“成长”气息,都铭刻着时间的痕迹!
这并非操控时间,而是真正“看见”了时间本身的存在!
李恪的元神开始剧烈震动,并非痛苦,而是认知被彻底颠覆的震撼与狂喜。他“看”到了!神念所及之处,那原本沉寂的虚无混沌仿佛活了过来,亿万道细微至极、方向一致、永不停歇的“流动线条”充斥其间。这就是时光的长河,无声流淌,裹挟着万事万物,向着一个既定的方向奔涌不息!
这一刻,时间法则——入门!
入门之后,便是艰难的攀登。李恪沉浸在对这“时光流动”的感知中。他看到了自身元神光辉在这流动中极其缓慢地增强、凝练,看到了虚无中偶尔诞生的、由混沌能量构成的细微粒子,在时间冲刷下从诞生到湮灭的整个过程。他尝试着以自己的神念去“触碰”那些时光的线条。
如同逆水行舟,阻力巨大!他的神念刚一接触,便感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要将他的意志冲刷、碾碎、同化进那永恒奔流的时光长河之中。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元神剧烈的刺痛感,仿佛神魂被亿万根细针穿刺。
但他坚韧不拔。混元无极道体提供的浩瀚元神之力,以及对空间法则的深刻理解,成为了他对抗时光冲刷的基石。空间,是承载时间的舞台。理解了空间的相对与稳定,才能更好地把握那看似绝对流动的时间。
塔内时间悄然流逝。外界又过去了相当于十数日(塔内又一个百年多)。李恪的神念在无数次被冲刷、无数次重组后,终于渐渐适应了那时光之力的洗礼。他不再是被动地“看”,而是开始尝试着极其微弱地“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