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为了节省时间。”陈曦收起手机，坐在沙发上，让自己的整个身体都陷入进去：“接下来半个系统时，我们谈谈两颗星球的归属：我要叶琳娜的未命名母星与【茨冈尼亚】的所有权。”
“陈、陈曦先生，”主管喉结滚了滚，指尖划过终端上的红色权限锁，“这是市场开拓部那边的工作，我这边没有权限…”
陈曦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敲了两下，节奏快得像在计数。他抬眼时，那双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眸子此刻凝着层薄冰，连声音都比刚才冷了几分：“我懒得管这些，你只需要知道…”
主管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他截断了话头。陈曦身体微微前倾，原本陷在沙发里的姿态骤然透出压迫感，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漫出来：“市场开拓部的流程也好，战略投资部的规矩也罢，只要不耽误我的时间，这些都与我无关。”
他抬手看了眼终端上跳动的时间，眉头蹙得更紧了些：“我的要求很简单——从现在起算，半个系统时之内，把叶琳娜母星和茨冈尼亚的所有权文件，完整地传送到我的终端里。”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快又沉，像是在敲定某个不容置喙的公式。主管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曦重新靠回沙发，闭上眼揉着眉心，那副懒得再废话的模样，分明在说“办不到就自己承担后果”。
主管喉结又滚了滚，额角的冷汗已经顺着鬓角往下滑。他慌忙抓过桌角的手帕胡乱抹了把脸，指尖在终端上抖得更厉害了——屏幕上那些闪烁的权限代码像活过来的虫子，爬得他眼晕。
“通、通讯器！”他哑着嗓子冲门外喊，声音里还带着没压下去的颤音，“把市场开拓部的罗伊和战略投资部的凯尔给我叫过来！立刻！马上！”
喊完又觉得不够，他狠狠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手指飞快地在操作面板上划过，调出两颗星球的原始档案。
纸张被冷汗洇出了深色的印子，他只能一边用手帕垫着翻页，一边侧耳听着走廊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响——他太清楚这两位专员的脾气了，可眼下，谁的脸色都比不上沙发上那位的不耐烦更要命。
陈曦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忽然顿住，视线落在主管慌乱翻动的文件堆里某页纸的标题上。他眉峰微挑，原本透着不耐烦的眼神里多了点兴味，像发现了公式推导中意外的变量。
“等等。”他弯腰拾起那份边角磨损的文件，饶有兴致的问道：“这颗‘灰礁星’的收购报告，怎么回事？”
主管愣了愣，连忙解释：“那、那是颗毫无价值的贫瘠星球，大气里全是腐蚀性气体，地表连苔藓都长不出来……”
陈曦没听他多说，指尖划过纸面，视线落在关键处：文件里写着，三年前有支勘探队伪造了“深层液态水储备”报告，诱使当地原住民借贷开发。
最后却以“勘探失误”为由抽走资金——等原住民背上巨额债务，市场开拓部便以“债务重组”名义，用几乎白拿的价格收购了这颗根本没价值的星球，真不愧是公司的手笔。”
“…”
“还有这个”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指尖在“荒芜星-Z73”的标题上敲了敲，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好奇，“让我瞧瞧……”
主管正忙着擦汗，闻言讷讷道：“那、那就是颗废弃星球，全是沙砾，连能量矿渣都找不到，早就被评定为……”
“评定为无价值，却在半年前被业务巩固部悄悄收了？”陈曦翻到关键页，忽然轻笑出声，指尖划过那些记录着“原住民迁徙补偿”的条款。
“有意思——先暗中切断星际航道，让补给中断逼他们主动求援，再用‘人道主义援助’的名义压价收购……这手笔倒挺精巧。”
主管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了，衬衫贴在身上黏得难受。他看着陈曦指尖下那份文件，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纸页：“呵、呵呵……陈曦先生，这、这我是真不太清楚啊。”
他慌忙摆着手，掌心的汗差点蹭到终端屏幕上：“这种星球的评估、收购，全都是市场开拓部那边在经手，流程细则我们这些人哪敢多问……就、就连这份文件，也是他们上周刚送过来归档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瞟着地面不敢抬头——他哪敢这种文件他看的多了，只是最近的几个没来得及清理。
此刻面对陈曦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只觉得喉咙发干，连强笑都快挂不住了。
办公室的自动门滑开时带起一阵风，吹得主管额前的冷汗凉飕飕的。先进来的男人穿着市场开拓部标志性的银灰制服，领口别着枚金属徽章，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只是眼神在扫过陈曦手里的文件时闪了下。
“陈曦先生，主管。”他快步走上前，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刚接到通知就赶过来了——您是在关注荒芜星-Z73的事？”
没等陈曦开口，他已经主动解释起来，语气诚恳又带着点痛心：“这事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全是底下几个普通员工搞的小动作。为了冲季度业绩，瞒着部门做了些违规操作……您放心，公司一发现就严惩了，不仅扣了全年绩效，还直接从三级专员降到见习岗，算是给所有人敲了警钟。”
他说着朝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后者连忙调出终端上的处分文件投影出来，声音里满是“痛定思痛”的意味：“都是基层管理的疏漏，我们部门已经开展了全范围自查，绝对不会再出这种事。”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又摆出了“严肃处理”的姿态，仿佛那精心设计的收购真就只是几个小员工的一时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