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林羽反复摩挲着怀表。表盘里的齿轮仿佛在随着心跳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在倒计时。小雅则对着那张羊皮纸研究了半夜,用特殊的荧光笔涂过之后,“钟楼”两个字旁边又显露出一行小字:“月上中天,星轨对齐”。
“这应该是启动装置的条件。”小雅指着手机里的星图,“明晚子时,猎户座的腰带三星会正好对准天文台的穹顶窗口,他们选这个时间,肯定和星象有关。”
林羽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突然想起小时候做过的一个梦——梦里他站在一座高高的塔上,头顶是旋转的星空,脚下有无数齿轮在转动,齿轮间卡着一张张模糊的人脸。当时只当是噩梦,现在想来,那些人脸或许就是失踪的人。
“赵队说你的怀表能打开加密装置,”小雅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他的怀表呢?会不会也有夹层?”
林羽猛地坐直。他之前光顾着看自己的怀表,竟忘了这茬。两人立刻联系赵队,得知他正在拆解那块刻着“赵”字的怀表。半小时后,赵队发来一张照片——夹层里没有羊皮纸,只有半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同样刻着带锯齿的符号。
“这钥匙……”林羽放大照片,“像不像天文台穹顶的锁芯?我之前去参观过,穹顶的旋转机关用的就是这种老式钥匙孔。”
赵队很快回复:“我查了天文台的档案,二十年前确实换过锁芯,换锁的人,正是我父亲当年的合伙人。”
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终于开始串成线。林羽的心跳越来越快,他仿佛能看到一张巨大的网,从二十年前就开始编织,而他们现在,正站在网的中心。
第二天夜里,风比往常更冷。林羽和小雅穿着厚重的外套,跟着赵队的车来到天文台后山。这里的树木长得异常茂密,正好能遮住身形。三人借着月光往山顶爬,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和远处天文台的钟声应和。
“还有十分钟到子时。”赵队看了眼手表,从背包里拿出三个微型摄像头,“分别安在穹顶周围的三个角落,尽量拍清楚他们的仪式。”
林羽负责西北角的摄像头。他趴在一块巨石后面,透过望远镜能看到天文台的圆形穹顶已经打开,里面亮着诡异的紫色灯光。十几个黑衣人围着一个圆形石台站成圈,石台上摆着一个和货场里相似的金属容器,只是体积更大,容器顶端竖着三根金属杆,像在接收星光。
子时一到,领头的黑衣人——也就是赵队的父亲当年的合伙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举起了赵队那块怀表,对着星空喃喃自语。怀表表面反射着星光,竟在石台上投射出一个旋转的星图,星图中心正好对准容器。
“他们在用怀表校准星轨!”林羽对着通讯器低声说。
话音刚落,老者突然从怀里掏出那半枚青铜钥匙,插入容器侧面的锁孔。随着“咔哒”一声,容器盖缓缓打开,里面没有液氮,也没有失踪者,只有一个拳头大的水晶球,球内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把一片星空封在了里面。
“那是什么?”小雅的声音带着颤音。
赵队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是‘星核’……我父亲当年研究的就是这个!他说这东西能吸收人的意识,转化成能量驱动机械,那些失踪的人,恐怕都被它‘吃’了!”
林羽的心像被狠狠攥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做那个齿轮卡着人脸的梦——那些人不是被藏起来了,是被转化成了能量,成了机械的一部分。
老者举起水晶球,对准穹顶窗口。三星的光芒恰好落在球上,光点瞬间变得狂暴,像有无数只手在球内挣扎。黑衣人们开始念诵晦涩的咒语,石台上的星图旋转得越来越快,紫色的灯光顺着地面的纹路蔓延,像一条条活过来的蛇。
“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赵队掏出枪,“林羽,你的怀表能干扰星图,想办法靠近石台!”
林羽握紧怀表,突然想起梦里的齿轮。他深吸一口气,按照《镇魂诀》里的方法(不知何时,他发现那本册子的后半部分记着一些奇怪的口诀),将灵力注入怀表。表盘突然变得滚烫,表面的星图开始反向旋转。
“怎么回事?”老者猛地抬头,发现石台上的星图开始紊乱,水晶球里的光点也在剧烈闪烁。
趁着黑衣人慌乱的瞬间,林羽像猎豹一样冲出去,直奔石台。他将怀表狠狠按在星图中央,只听“嗡”的一声,怀表和水晶球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光芒中,无数模糊的人影从水晶球里飘出来,像终于挣脱了束缚的灵魂。
“爸……”赵队看着其中一个人影,突然红了眼眶。
老者见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过来想夺回水晶球。林羽侧身躲过,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就在两人拉扯时,水晶球突然炸裂,碎片溅落在石台上,紫色的灯光瞬间熄灭,星图也随之消失。
黑衣人四散奔逃,老者看着满地的碎片,突然瘫坐在地上,喃喃道:“二十年……终究还是毁了……”
子时已过,三星的位置开始偏移。林羽看着那些渐渐消散的人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赵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至少,他们自由了。”
小雅指着石台边缘的一个符号,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裂痕,裂痕穿过符号的三个小点,像把眼睛戳瞎了。“你看,”她轻声说,“它破了。”
林羽低头看向自己的怀表,表盘上的星图已经停止转动,指针定格在子时的位置。他知道,这场跨越二十年的阴谋,终于在星光下露出了残缺的真相,但那个刻着“钟楼”的红点,依然像根刺,扎在羊皮纸的角落。
下山的时候,风似乎小了些。林羽抬头看了眼天边,一颗流星拖着长尾划过,像在为那些消散的灵魂送行。他握紧怀表,知道故事还没结束,钟楼里藏着的,或许才是最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