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阳在听到周以宁申请做手术时，脸色渐渐平静了下来。
周以宁看向宋锦阳，给了他吃了颗定心丸：“锦阳哥，相信我们。现在配合护士签署手术同意书，不要耽误时间。”
说完，她看了一眼靳北宸，那脸色是真难看啊！
她走到他身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老公，等我出来会很久，要不你先回去？”
这个吻加上这声老公，果然让靳北宸的脸由阴转晴了。
“去吧老婆，我在这等你。”
周以宁不再有片刻停留，与陆洋并肩，快步如风地冲向手术室通道。
靳北宸看着妻子远去的身影，他忽然好想看看她做手术时的样子。
宋锦阳已经签好字，交给护士。
“走吧！我给院长打个电话，我们除了能从大屏幕看到手术室外，还能不能进里面去看看。”
他记得去年周以宁公开手术时，是用大屏幕实时播放的。
来到手术室外，靳北宸拿出手机，他直接拨通了圣医医院院长的私人电话。
“李院长，我是靳北宸。抱歉深夜打扰。周以宁医生正在为宋氏集团的宋卫先生进行一台紧急的冠状动脉搭桥手术，情况很危重。”
靳北宸言简意赅，“家属希望能有个方式了解手术进程，缓解焦虑。我们想去观摩室看着，你安排一下。”
李院长一听是靳北宸，赶紧回应：“好的靳总，我马上通知手术室和楼层值班护士，给你们开通第三手术室旁边观摩室的权限。”
“透过那里的玻璃墙可以直接看到手术台，隔音效果很好，不会打扰手术，但内部有音频可以听到手术团队的必要交流。我这就安排人带你们过去！”
“多谢院长。”靳北宸挂了电话。
不到三分钟，一名护士长快步走来：“靳总，宋少，请跟我来，观摩室已经准备好了。”
宋母激动的赶到医院，她因为宋父突发心梗吓得晕过去了。
“锦阳啊！你爸怎么样？”
“妈？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怎么来医院了？”
宋锦阳瞪着身边扶着母亲的管家，很是不悦。
“你不用看他，是我让他送我来的，他说了还不算。你爸到底什么情况？”
宋母说完，靳北宸率先开口：“伯母别担心，已经在做手术了。我们现在去观摩室看看。”
“好，好，北宸你在就好。”宋母的心落下一大半。
宋锦阳没心情和母亲说这些，扶着她和靳北宸一起去了观摩室。
护士长将他们引到手术室隔壁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的一面墙是巨大的特殊玻璃，隔音良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手术台的情况。
室内有座椅和简单的音频设备，可以听到手术室内的对话。
靳北宸和宋锦阳他们走进观摩室时，手术已经开始了。
透过玻璃，他们看到无影灯下，周以宁和陆洋正全神贯注地操作。
患者胸腔已经打开，体外循环机在运转。
周以宁站在主刀位，她的身姿挺拔，眼神透过显微镜，专注锐利。
音频里传来她冷静的声音：
“镊子。”
“精细剪。”
“注意这根血管的回旋支，钙化比较严重，剥离要格外小心。”
“陆医生，准备吻合。”
靳北宸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周以宁。
他看到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稳定、高效。
她的双手在方寸之间进行着精妙绝伦的操作，看不出任何颤抖。
微微前倾着身体，为了获得最佳视野和操作角度，这个姿势从他们进来开始，就没有变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观摩室里静得只能听到音响里传来的器械轻微碰撞声和简短的医疗指令。
靳北宸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快三个小时了，他的腿都有点站麻了。
原来她做手术时，是这样的。
靳北宸心里涌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知道外科医生辛苦，但知道和亲眼看见是两回事。
她就那样站着，像一尊雕塑，只有戴着无菌手套的双手在动。
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两个多小时，三个多小时………
腰椎、颈椎、双腿，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靳北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妻子，这个他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人，在另一个战场上，是这么强大，也这么辛苦。
他注意到，会有护士偶尔上前，极其小心地帮她调整一下挂在耳后的口罩系带，用纱布轻轻蘸一下她额角可能出现的汗珠。
可周以宁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术视野。
宋锦阳也屏息凝神地看着，双手紧张地交握。
他看不懂复杂的手术步骤，只能盯住手术团队的动作还有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
“北宸，我从没想过以宁的工作会这么辛苦。我………”
“怎么，知道了就不用我老婆做手术了？”
靳北宸侧头看着他，啪啪打脸啊！
宋锦阳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那个咱们坐一会儿吧！我这腿和脚都站麻了。”
“是啊！我们都站麻了，可我的宁宁保持那个姿势都没有动过，你去坐那歇着吧！我想陪着她。”
靳北宸不想动。他想陪着她，体验一下到底是什么感觉。
宋锦阳听到靳北宸的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看着玻璃墙后那个纤瘦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确实没想到，一台手术需要耗费这么大的体力，需要保持那样极致的稳定。
他也没有去坐，就这样陪着她也好。
宋母看着靳北宸挺拔的背影，又看看手术室里全力以赴的周以宁，轻轻叹了口气，对靳北宸说：“北宸，你妻子真是了不起。今天多亏有她。”
靳北宸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眼神不离开周以宁分毫。
“她一直都很了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充满了毋庸置疑的骄傲。
手术室里面进入了最关键的血管吻合阶段。
周以宁的动作更加精细，像是在用针线绣花，不过这绣布是跳动的心脏，针线是比头发丝还细的缝合线。
观摩室内异常安静，通过墙上的内部音频设备，能清晰地听到手术室里偶尔简短的指令和器械传递的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