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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蓬终究还是没能“遇到”囡囡。第二天他又在海河两岸找寻半天,一无所获,也就没再联系囡囡,灰溜溜地回了北京。他向我诉苦,我讽刺他的执着。他说,没关系,我不气馁。
李讴歌说他和他的几位大学同学打算周末的时候去看看路晓露,问我要不要也过去坐会儿。我说,既然是你们的同学,我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到时候你们每个人都掏了钱,我在边上干看着多不合适呀。
下周末的考试打印准考证通知出来了,梁怡然整理好名单与通知后,下发给了我们,由我们去通知各个代理。我看了一下,彭蓬给我报的几个人都被安排到了咸宁的考点。我把名单和通知发给了他,他让我直接给俞筱楠就行,由俞筱楠去联系学生进行通知。
尚斌坐在工位上对我和李讴歌说:“你们俩赶紧订车票和酒店吧,别到时候没票了……咱们周四晚上到武汉,周五早上去助学加分考试现场,然后你们俩晚上坐车再去咸宁。”
我们答应着,开始翻看酒店和车票,小声讨论起来。
在武汉的那个晚上,尚斌统一找酒店,之后在咸宁的两个夜晚,需要我们俩自行安排。我们一边看地图,一边从网上找酒店信息,争取能住在一个距离与价格都合适地方。
李讴歌冲我眨眨眼,示意下楼抽支烟。到了楼下,他给我递过来一支烟,说:“也真是巧了,把咱俩安排到了咸宁。”
“什么意思?”
“之前跟你聊过,我一个大学同学就是咸宁的,零九年的时候,让他未来老丈人给误杀了,现在就葬在老家。我们几个不错的哥们儿一直想找机会去祭拜他一下,可总也腾不出时间,这次是个时机……”
我明白了,说:“我之前也听我姐夫说过你们这位同学的事情,确实挺冤的……你知道他葬在哪儿吗?”
李讴歌重重地吸了口烟,说:“他女朋友告诉过我们,我有地址,刚才查了,离考点直线距离有个六七公里吧。”
“你打算哪天去?周六还是周日?”
“周六是第一天考试,咱们还是盯着点儿吧,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周日上午去看看,有个把小时就完事儿了,争取早去早回。”
“你去吧,有不了什么事儿……就算真有事儿,咱们也不顶事呀,就是个传话筒的功能。”
“谢啦兄弟。”
“咱们之间还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估计我姐夫要是有这个机会,也一定会想去看看的。”
……
周五晚上我回了父母家,心安理得地睡到了日上三竿,即使醒来,也躺在床上玩手机,人生的惬意莫过于此。爸爸值班,我妈一个人收拾家务,见我一直不起,三番两次来催促我,让我赶紧起床,陪她去买菜。
我推着装着蔬菜水果的购物车,颓然地跟在妈妈后面。走到一处推销红枣阿胶的展柜前,我妈定住了脚,回头对我说:“哎,正好今天你也没事儿,咱们去看看你姐姐吧……(指着阿胶礼盒)给她买点补气血的东西。”
“别今天去了,”我趴在购物车的横推杆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今天姐夫的几个大学同学过去看路晓露。”
“那明天吧,”我妈看了看几款不同包装的礼盒,问售货员,“这些有什么不一样的?”
售货员说:“重量不一样,里面的小包装也不一样。”
“哪种最好?”
“质量肯定都差不多,就看您是自己吃还是送人了……要是送人的话,这款比较拿得出手。”售货员把最贵的一盒指给了我妈。
我妈说:“不是给外人,是自己家里人……(指着其中价位适中的一款,问我)这个怎么样?”
我说:“哪个都行,不过明天我不行。”
我妈立刻就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平时你上班忙,也就算了,怎么到了礼拜天还没时间呀?明天你干嘛去?”
“约会去。”
“约会?”不悦走了,疑惑来了,“约什么会?跟谁约会?”
我懒得再跟我妈绕圈子,而且最近和郗新宇相处的也不错,便说:“之前朋友介绍的一个女的。”
“人家不都把你拉黑了吗?”我妈依然质疑,似乎我在骗她似的。
我有些纳闷儿,心说我妈怎么知道我曾经被郗新宇拉黑过,便问:“您听谁说的呀?”
“你自己说的呀,不是那个湖北的姑娘吗?一直八字没一撇,后来人家就把你拉黑了。”
我笑了出来,已然忘记了曾经用囡囡蒙骗过我妈说她是我的相亲对象的事情。我说:“这是另外一个,北京的,不是那个湖北姑娘。”说到这,我回想起与囡囡“同床共枕”的那个夜晚,心里觉得暖暖的。
我妈的疑惑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兴奋:“什么时候的事儿呀?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呀?这次怎么样,八字有一撇了吗?”
“这不明天就打算去‘撇’一下呢吗,您还非得拦着我。”
我妈露出了少有的一种可以用“笑靥如花”来形容的表情:“这臭小子……明天你去忙你的吧,我和你爸去看看晓露就行了……你这臭小子,现在有什么事儿都告诉你妈了……”
“我不是怕这次又不成吗,给了你们希望,再让你们失望,显得我多不孝顺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瞅瞅小二德子,跟你一边大,人家今年就能当爸爸了,再瞅瞅你,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那个叫任玥的妩媚女人的身影,跟着蔡德诚一起爬进了我的脑子。我干笑两声,说:“希望他顺顺利利的当爸爸吧。”
“他媳妇儿是不是比晓露的月份小呀?那个什么什么Nt值的检查,做过了吗?”
“我哪儿知道呀?最近这些日子,没怎么去他家。”
“行吧,我也管不着别人,你抓紧把你的事情办好了就行……哎,你有那个姑娘的照片吗?给我看看。”我妈探头探脑的。
“我给您翻翻她的微信朋友圈。”我找到郗新宇的照片,拿给我妈看。
我妈看过后,再一次“笑靥如花”:“长得还行,就是有点黑吧,其实也算不上太黑,不像那个湖北姑娘那么白。”
“湖北姑娘的事情过去了,别再提了行不行?”
“行,行……”我妈笑着,继而指了指最贵的那个阿胶礼盒,对售货员说,“给我拿一盒那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