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胤的身影在临崖平台上几乎凝固,日复一日。天地灵气随着太初引气诀的牵引,源源不断汇入体内,冲刷着经脉,淬炼着丹田气海。
那份沉重如山的压力和师尊“怀璧其罪”的告诫,化为最强劲的驱动力,推动他不知疲倦地运转功法,参悟剑诀。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早在半年前,何胤顺利在枯燥的重复中,积累的灵力悄然发生质变。
当体内灵力奔涌至某个极限的刹那,仿佛无形的堤坝被洪流冲垮,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自丹田深处轰然爆发!周身气流震荡,卷起细小的旋风,崖边碎石簌簌滚落。何胤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身后显琉璃光晕若隐若现,气息瞬间拔高,圆融凝实,远超以往。洞真初期!水到渠成。
随之解禁的,是识海中另一篇玄奥法诀——《太极迷踪步》。
何胤心念微动,脚下步伐便生出奇妙的韵律,身影在方寸之地留下道道虚实难辨的残影,灵动诡谲,与之前《听潮剑律》带来的身法感悟截然不同,却又隐隐互补。
“宗门内门新入门弟子大比,三日后开启!凡洞真境三年内新入门弟子皆可参与!前三名可获赐‘聚元破境丹’一枚、《流云剑谱》、上品灵石百颗!更有机会入‘玄元禁地’修炼三日!”执事长老浑厚的声音响彻各峰,点燃了沉寂许久的宗门。
此时,何胤耳边也传来天玄长老的声音:“胤儿,结束修炼后来为师这里,为师有话与你交代!”
何胤知道师尊肯定要和他说新入门弟子大比的事,也不敢耽搁,忙向师尊所在石屋走去。
进入石屋,师尊让何胤在下手位置入座后开口道:“胤儿,你入门也满一年了,现如今也到了洞真境,不知你对境界划分知晓多少?”
何胤恭敬开口道:“之前听父亲说过,境界分为灵虚、紫府、洞真、万象,之后的父亲并未提及。”
师傅稍作沉吟便开口道:“想必你父亲是怕你好高骛远,并未告知你具体的修炼境界,你如今也达洞真境,是时候告知你了,我们这个世界境界一共分十二个大境界,分别是灵虚、紫府、洞真、万象、劫明、仙蜕、玄宸、道君、天宗、混元、圣心、源祖,每个大境界又细分为初阶、中介、圆满三个小境界,只有突破万象方能御器,便可算踏入真正修道一途,以你的天赋,相信很快便能触摸到此境界门道,这次大比对你也是莫大机缘,且不说此次奖励的《流云剑谱》,单是聚元破境丹和玄元禁地修炼对你就至关重要,我是希望你三日后全力以赴,不要放过此等机缘!”
何胤忙起身认真行了一礼开口道:“师父放心,徒儿必定全力以赴争夺此次机缘。”
玄天长老满意的点点头,再次叮嘱了几句便挥手示意何胤离去,何胤恭敬一礼便退出了石屋。
3日后玄天峰众人一同乘坐宗门灵鹤来到了大比场地,此时演武场四周已人山人海。
皆因此次大笔奖励丰厚,尤其是那聚元破境丹和玄元禁地的修炼资格,让无数内门新入门弟子摩拳擦掌。何胤站在人群中,目光沉静。禁地!那里灵气必然远超外界,是他快速巩固洞真初期、冲击更高境界的绝佳之地。前三,他志在必得。
演武场人声鼎沸,何胤的出场并未引起太多关注,一个刚突破洞真初期的弟子,在众多洞真中期、后期乃至圆满的师兄弟面前,显得平平无奇。
首战对手是一名苍凌峰洞真中期的弟子,看着何胤,眼中带着轻视:“师弟,拳脚无眼,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何胤不言,只是微微抬手示意。对手冷哼一声,身形暴起,拳风刚猛,直捣中宫。
何胤脚下步伐倏忽一变,《太极迷踪步》展开,身影如鬼魅般侧滑,险险避开拳锋,同时并指如剑,引星剑气无声点出,精准击中对方肋下空门。那弟子只觉得一股锐利气劲透体而入,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上满是错愕。仅仅一招,胜负已分。
台下响起低低的惊呼。接下来的数场比斗,何胤将《太极迷踪步》的诡变灵动与《天罡一气剑》引星剑气的迅疾锋锐结合得愈发纯熟。他不再硬碰,而是凭借远超同阶的灵力感知和精妙步法,在对手的攻势间隙游走,寻机反击,每一次出手都简洁有效。
一个又一个洞真中期的对手被他以巧破力,纷纷落败。同时他的战斗方式也颠覆了许多人对刚突破洞真初期弟子的认知。
观礼台上,玄天长老面无表情的观察着场下战斗,时不时与其他长老交流几句,只是目光在何胤那飘忽不定的步伐上多停留了片刻。林婉儿站在他身后,看着场中那道越来越从容的身影,眼神亮晶晶的,“这个小师弟秘密挺多的,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终于,何胤迎来了争夺前三的关键一战。对手是主峰:青玄峰的一位以防御着称的洞真后期弟子胡晨,只见他灵力浑厚,周身气劲凝实如墙。
“何师弟,你的身法确实巧妙,但在我这里,恐怕无用。”师兄沉声道,双拳一碰,发出沉闷的声响。
战斗开始,胡晨稳扎稳打,气劲覆盖周身数尺,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步步紧逼,压缩何胤的闪避空间。
何胤的引星剑气击打在上面,只荡起阵阵涟漪,难以破防。何胤感觉压力陡增,心想“果真能到此时的师兄弟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何胤心念急转,眼神更加专注,全力运转《听潮剑律》,感知着对方气劲流转的细微韵律。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寻找那唯一的生路。
在争斗数个回合后,他捕捉到对方因移动而产生的一丝极其短暂的滞涩。“就是现在!”
他身形向前突进,《太极迷踪步》催动到极致,留下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竟在对方气劲合拢前的瞬间,从那一闪即逝的缝隙中切入!同时,体内灵力疯狂灌注指尖,引星剑气前所未有的凝练,带着一点刺目的寒星,直点对方气海枢纽!
胡晨脸色剧变,仓促间凝聚气劲格挡。“嗤!”凝练的星芒穿透了仓促布下的防御,虽被浑厚的护体灵力消磨大半,残余的锐气依旧点中其气海位置。
胡晨浑身一震,凝聚的气劲瞬间紊乱,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看向何胤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后怕。若何胤全力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承让。”何胤收指,气息微喘,这一击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灵力。
胡晨沉默片刻,抱拳道:“何师弟……好手段!佩服!”他主动认输。
尘埃落定。何胤的名字,赫然列在本次内门大比第三位!聚元破境丹、《流云剑谱》、百颗上品灵石,以及最重要的——三日玄元禁地修炼资格!
三日后,在一位面容冷肃的执事长老带领下,何胤与另外两位获得资格的弟子来到后山深处。
穿过层层禁制和迷雾,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被苍翠古木环绕的谷地出现在眼前,浓郁的灵气几乎化为肉眼可见的淡淡白雾,弥漫在空气中,吸一口都让人心旷神怡,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这里便是玄元禁地。
执事长老面无表情地交代:“此地灵气虽盛,亦有凶险。尔等只可在谷中修炼,不得深入禁地深处,更不可触碰任何奇花异草、惊扰此地生灵。三日后,禁制自开,准时离开。违者,宗规严惩!”说完,他转身隐入迷雾,留下三人。
另外两名弟子显然相熟,对视一眼,便默契地选了一处靠近谷口的灵泉旁盘膝坐下,开始修炼。何胤则独自向谷内更深、灵气似乎更为浓郁的一处崖壁下走去。
盘膝坐定,太初引气诀全力运转。禁地内精纯磅礴的灵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朝他体内涌来,速度远超外界十倍不止!丹田气海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炼化着这精纯的能量。原本因刚刚突破而略有些虚浮的洞真初期境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稳固,并且朝着初期巅峰稳步推进。
时间在忘我的修炼中流逝。何胤沉浸在灵力增长的快感中,气海内的灵力旋涡越转越快,越来越凝练。就在他感觉触及到初期巅峰的瓶颈,试图一鼓作气冲击洞真中期时,一股庞大而苍茫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前方古木阴影中,无声无息地踱出一头巨兽。
它形似猛虎,体型却大如犀牛,通体覆盖着银白色的皮毛,唯有额间一道竖纹和那双眼睛,是深邃的青色。青目白虎!传说中的护山灵兽!
它青色的眸子不带丝毫情绪,冷漠地注视着何胤,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枷锁,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全身骨骼仿佛在呻吟。
何胤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不敢有丝毫异动,更不敢运转那可能暴露“天威之气”的紫霄引雷剑意。只是全力维持着太初引气诀的运转,保持着修炼的姿态,体内灵力本能地高速奔涌,抵抗着那恐怖的压迫感,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青目白虎缓缓走近,每一步都看似轻松随意,却带着千钧重压。它在何胤身前数丈处停下,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那双青色的眼眸近距离审视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冰冷的鼻息几乎喷到何胤脸上。
何胤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目光不闪不避地与那对青瞳对视,尽管灵魂都在那冰冷的注视下微微颤栗。时间仿佛凝固。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皮毛下蕴含的恐怖力量,感受到那苍茫悠远的气息。
就这样一人一虎对峙持续了不知多久,青目白虎眼中的冰冷似乎缓和了一丝,又或者只是何胤的错觉。
它忽然低低地、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短促的鼻息,随即猛地转身,庞大的身躯异常轻盈地跃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浓密的古林深处,那股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消散。
何胤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刚才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撑着发软的身体,正要检查自身,目光却被脚边一物吸引。
一颗果实安静地躺在长满青苔的石台上。它约莫有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青色,表皮光滑,隐隐透露着玉质光泽,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生命气息。正是那青目白虎消失前留下的。
何胤小心翼翼地将其拾起。果实入手微凉,沉甸甸的。他仔细端详,却认不出这是何种灵果,只感觉其中蕴含的能量精纯得不可思议,远非寻常灵药可比。护山灵兽为何留下此物?是试探后的认可?还是某种警告?亦或是……别的什么?
他将青色果实紧紧握在掌心,抬头望向青目白虎消失的方向,古林幽深,寂静无声。禁地的神秘与未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露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