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到!”
卧槽——
远处那辆急救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嗡嗡地往耳朵里钻。
韩文宇脑壳一空,眼眶一热,一滴泪啪嗒砸在裤子上。
算了,认了。
他乖乖张开嘴——
“嘎嘣!”
一颗白生生的牙,带着点血丝和黏糊糊的糖浆,直接从嘴里掉了出来。
空气瞬间凝固。
原本围成一圈、急得直跺脚的吃客们,全都僵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一群被点了穴的鸭子。
连那刚抄起拖把准备“英勇救人”的大哥,都懵在原地,拖把都忘了往下砸。
谁能想到——
这吃颗糖能吃出吐血效果的,根本不是上火,是牙自己松了?!
“……卧槽。”
他爹瞅着地上那颗牙,嘴角抽了抽,左右张望,脸上有点挂不住。
可下一秒,他眼里的焦虑全散了,换成一种荒唐又得意的笑:
“哟!小子!恭喜你啊!”
“省了拔牙的钱,不用跑医院了!”
这颗牙前前后后折腾了他们快一个月。每天吃饭跟打仗似的,晚上睡觉都怕他咬着舌头。
现在倒好,一颗糖的事儿,直接给你一键卸载!
“这高粱饴买值了!”
他爹一把抓起剩下半包,边嚼边说:“又甜又劲道,嚼起来像蹦迪,根本停不下来!还附赠免费拔牙服务?老板这波是真懂人心!”
“别哭了。”
他拍拍儿子后背,声音都轻快起来:“今天你想吃啥,爹都给你买,管饱!”
“真的?!”
韩文宇眼睛一亮,小嘴一张,脱口而出:
“那……我还想吃高粱饴!”
“……你这兔崽子,是不是连剩下的牙都想一起蹭掉?!”
——
这一闹,全小吃街炸了。
本来看热闹的,一听“吃糖能拔牙”,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冲过来抢。
放学的、下班的,全往这堵。
人挤人,车堵车,连雪花都被吵得绕道飞。
苗侃隔着玻璃窗,轻轻吐了口气。
外头人潮翻滚,雪片纷飞,他嘴角却软了下来。
“又一年冬天了啊。”
两年了。
从最早摆个煎饼摊,到现在整个美食街灯火通明、摊位林立,他几乎把全华夏的小吃都搬来了。
每一家店,每一道菜,他都亲口试过,反复调过,只为让来这儿的人——
吃一口,忘掉烦恼。
人们追的哪是味道?
是记忆里的那口热气,是妈妈炒的那碗面,是小时候蹲在街角舔完舍不得扔的糖纸。
小吃街,早就不是卖吃的了。
它是个能让人松一口气的窝。
“人生啊。”
他转身,望着灶台上的热气,笑了:
“不过一碗人间烟火。”
晚上随便弄点家常的。
新进的蛤蜊,新鲜得能跳起来。
锅一热,不放水,直接干烧。
等一个个壳“啵”地弹开,淋上泡椒、酱油、糖、醋,再泼一勺白酒。
大火一蹿,那股子鲜辣混着酒香,像手一样,直往人鼻子里钻。
再来一碗热面,汤浓、面韧、蛤蜊嫩得弹牙。
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日子就这样,慢悠悠地过吧。
苗侃笑着,鼻尖沾着饭菜香,眼皮一沉,睡了。
窗外,雪还在下。
“哥!”
刚过完年,天气热乎没几天,又冷得直跺脚。
南湖这儿的冷,跟别处不一样——
水多,湿气重,雨一下就是半个月。
你早上刚烘干的秋裤,出门一走,裤腿就跟泡了水似的贴腿上。
这种鬼天气,就得来口麻辣的,把骨缝里的湿气都炒出来。
苗侃撑着伞,刚踏进小吃街门廊,后脚徐若明就一头撞过来,眼睛亮得跟开过光:
“那小龙虾供货商来了!”
苗侃一挑眉:“才二月?不是说五月份才开送?”
小龙虾,不到季节,肉柴得像橡皮筋,吃了亏的是自家口碑。
所以除非夏天,他家小吃街,绝不碰这玩意儿。
“不是小龙虾!”
徐若明咽了口唾沫,压低嗓子:
“他说……弄了一批牛蛙。”
“个大、肉厚、活蹦乱跳,还没对外卖,先送一车来,给咱们试吃。”
“要是行,咱们就签常年单。”
苗侃心里一动。
这年头,谁有好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这儿。
不为别的——他出价实在,不压秤,不抠门。
“行,抬进来。”
他点头,“好久没上新菜了,正好换换口味。”
他最近懒,过年歇着没动,小吃街摊子堆得跟商场似的。
新来的游客,就算每天吃六顿,一个月都啃不完。
再加上每家店系统自动更新的菜品,还有他刚盘下来的隔壁商场地皮——
以后扩建,指日可待。
他踱步去仓库看牛蛙。
一眼过去,啧了一声:
“嚯——真够大个儿。”
伸手戳了戳,活蹦乱跳,蹬得他手心痒。
“精神头不错啊。”
这牛蛙一看就不对劲——哪有那种打针喂药养出来的味儿?
肉紧实,皮光滑,一看就是山沟沟里自然长大的货。
“行,中午就拿它开荤!”
苗侃撸起袖子,拎起一只牛蛙翻来覆去瞅,顺嘴跟老板唠嗑:“老李,中午别走啊,留这儿吃顿饭!”
“这玩意儿,你必须尝一口!”
他还顺手招呼后厨:“再整点别的,别光牛蛙,整多点!”
为啥?
白送的一大车货啊!
老板本意当然是想签合同卖钱,可这数量、这品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值!
苗侃心里早盘算好了:要是味道对路、价格能谈拢,下午直接签单!
“就做香辣牛蛙!”
这天儿湿漉漉的,冷得人骨头缝都发酸,吃点辣的,心里才舒坦。
“先 prep 一下。”
听见外头小吃街那边哄然叫好,苗侃嘴角一咧,朝帮厨摆手:“头剁了,皮扒干净,内脏全清掉,别留腥气!”
这活儿费劲,但他没空亲自干。
“得嘞!”
一听中午吃麻辣牛蛙,十来个帮厨像打了鸡血,呼啦一下全围过来。
手脚麻利得不行,连蛙爪子都洗得白生生、嫩乎乎,连根毛都没剩。
“老大,弄好了没?”
“行。”
苗侃走过去瞄了一眼,点点头。
食指在案板边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