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走廊中回荡，红色的警示灯将所有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叶宸后颈的源核跳动得更加剧烈，那股来自地下的牵引力几乎要将他拽离地面。
“叶宸，你怎么了？”林薇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声音因担忧而微微发颤。
“下面...有东西在召唤我。”叶宸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源核的热度透过衣领散发出来，连林薇都能感受到那股异常的能量波动。
几名全副武装的龙城司队员从他们身边跑过，其中一个停下脚步：“叶宸？凌指挥官命令所有非战斗人员撤离，请立即前往安全区域。”
“下面发生了什么？”叶宸强忍着不适问道。
“b区的能量抑制装置突然过载，引发了小规模混沌泄漏。不用担心，应急小组已经赶去了。”队员简洁地回答，随即快步离开。
混沌泄漏？叶宸心中一紧。父亲笔记中曾提到过，龙城司基地内设有专门抑制混沌能量的装置，防止外泄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如果这些装置失效...
“我们得走了。”林薇轻声催促，不安地看向仍在闪烁的警报灯。
叶宸点点头，强迫自己转身向出口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与某种本能背道而驰，源核的躁动越来越强烈，仿佛在抗议他的远离。
当他们终于来到地面层的安全区域时，叶宸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安全区内已经聚集了数十名文职人员和研究人员，低声交谈中透露着紧张与不安。
“听说又是那个新来的小子引起的？”一个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叶宸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研究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对同伴说话，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
“不会吧？他不是刚在表彰会上被批评了吗？”同伴回应道。
“谁知道呢，自从他来了以后，基地就没安宁过。要我说，这种不稳定因素就不该招进来...”
林薇明显也听到了这些话，她握紧叶宸的手，轻声说：“别听他们的，根本不是你的错。”
叶宸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尝试平复呼吸，但源核的躁动丝毫未减。那种被召唤的感觉依然存在，只是变得微弱了些。
半小时后，警报终于解除。广播通知危险已经排除，人员可以返回工作岗位。叶宸正准备带林薇离开，却看见凌霜从电梯中走出，径直朝他们走来。
凌霜的风衣上有几处明显的灰尘，额前的发丝也有些凌乱，但她的步伐依然稳健，表情一如既往地冷静。
“没事了，只是一次设备故障。”她对叶宸和林薇说，但叶宸注意到她的眼神中有某种难以读懂的复杂情绪。
“凌姐姐，你真的没事吗？”林薇关切地问，“你看上去有点...疲惫。”
凌霜微微摇头：“我很好。叶宸，你跟我来一下。林薇，我会派人送你回学校。”
叶宸与林薇交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好吧。薇，你先回去，我晚点联系你。”
送走林薇后，叶宸跟随凌霜穿过数条走廊，来到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区域。这里的墙壁由特殊的暗金属材料制成，门上标有“高危物品研究处”的字样。
凌霜通过虹膜和掌纹扫描，打开一道厚重的防护门。门后的房间宽敞而冷清，中央摆放着数个玻璃展柜，里面陈列着各种奇异的物品——散发着微光的矿石、刻满符文的武器、甚至还有几块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组织的标本。
“这里是龙城司的特别藏品室，”凌霜解释道，“收藏着一些与混沌能量相关的重要物品。”
她走向最里面的一个展柜，从中取出一个银色的金属项圈。项圈设计简洁，几乎像是一件时尚饰品，但表面细微的能量纹路透露了它的不寻常。
“这是能量抑制器，”凌霜将项圈递给叶宸，“最初是为那些刚觉醒异能却无法控制的孩子们设计的，可以帮助稳定能量输出。”
叶宸接过项圈，惊讶地发现它触手冰凉，但很快就开始适应他的体温。更奇特的是，他后颈躁动不安的源核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它能够感知佩戴者的能量波动，在必要时进行微调抑制。”凌霜继续说，“对你来说，它应该能帮助减少能量外泄和意外暴走。”
叶宸仔细观察着项圈内侧，发现那里刻着一行小字：“力量的控制始于内心的平静”。
“这是...”他抬头看向凌霜。
“你父亲的设计。”凌霜轻声说，“叶振邦顾问十年前提出了这个构想，并参与了最初的设计。他认为，控制混沌能量的关键不在于强行压制，而在于引导和平衡。”
叶宸的手指微微颤抖。父亲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那个总是沉浸在研究中，却会在深夜为他盖好被子的男人。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这个？”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凌霜沉默片刻：“部分人认为，过早依赖外部装置会阻碍你自身能力的成长。但今天的事件表明，你需要一定的控制手段，至少在你完全掌握源核之前。”
叶宸想起会议上赵副司长的质疑和那些研究人员窃窃私语的表情，苦笑道：“也就是说，这是妥协的结果。”
“这是为了保证你和周围人的安全。”凌霜纠正道，“戴上试试。”
叶宸将项圈戴在脖子上，大小正好合适。银色的金属贴合皮肤，既不紧绷也不松动。几乎在扣上的瞬间，他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感笼罩全身。源核依然存在，但不再像脱缰的野马般难以控制，而是变成了一条温顺的河流，在他的意识引导下缓缓流动。
“感觉怎么样？”凌霜问。
“很...安静。”叶宸惊讶地说，“那种总是嗡嗡作响的背景噪音消失了。”
凌霜点点头：“这意味着它正在工作。不过有几点需要注意：第一，它只是一个辅助工具，不能替代你自身的控制力训练；第二，它有一定的承受极限，如果源核能量爆发超过阈值，它可能会失效甚至损坏；第三...”
她顿了顿，表情严肃起来：“它可能会影响你与镇妖塔碎片的共鸣能力。根据记录，振邦顾问曾提到，过度抑制可能会减弱执塔人对碎片的感知。”
叶宸触摸着项圈，陷入沉思。这意味着他在获得控制力的同时，可能会失去寻找其他碎片的能力——而这正是他作为执塔人的重要使命。
“你可以选择不一直戴着它，”凌霜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在训练和日常活动中使用，但在需要感知碎片时可以暂时取下。这至少能减少意外发生的概率。”
叶宸点点头，这个折中方案听起来合理。但他心中仍有不安：“凌姐，刚才地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感觉到有什么在召唤我...”
凌霜的表情微微变化，但很快恢复平静：“b区存放着一些高能量反应的物品，包括一块镇妖塔碎片。能量抑制装置故障导致它们的波动短暂外泄，已经处理好了。”
叶宸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一丝回避，但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凌霜显然不打算分享这个。
离开藏品室后，凌霜带叶宸来到了训练区。今天的训练重点是能量控制的精确度。在项圈的帮助下，叶宸第一次成功地将混沌能量凝聚成一道细而稳定的光束，准确击中了五十米外的移动靶心。
“进步显着。”凌霜难得地给出肯定，“继续保持这种控制力。”
训练结束后，叶宸收到了苏晓的信息，约他在基地外的一家咖啡馆见面。想到上午苏晓提到的关于父亲笔记的线索，叶宸立刻答应下来。
咖啡馆位于一条僻静的小街上，装修古朴，客人稀少。苏晓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他依然穿着那身黑色劲装，腰间的唐刀引得偶尔进出的客人侧目。
“哟，戴上新首饰了？”苏晓挑眉看着叶宸脖子上的项圈，“龙城司那帮人终于意识到你是个人形自走炸弹了？”
叶宸无奈地笑笑：“差不多吧。你说找到我父亲笔记的线索了？”
苏晓从包里拿出一台平板电脑，调出几张照片：“看这个。”
照片拍的是一页泛黄的日记，字迹潦草，与叶宸父亲笔记中的某种密码十分相似。日记内容大部分无法辨认，但有几个词格外清晰：“城西”、“旧图书馆”、“塔基”。
“这是从哪里来的？”叶宸急切地问。
“一个老朋友提供的。”苏晓含糊其辞，“据说是在城西老城区的一次清理行动中发现的。我觉得可能和你父亲笔记中那些密码有关。”
叶宸想起父亲笔记中那些至今未能破译的部分，心跳加速。难道父亲十年前就在海州寻找镇妖塔的碎片？
“旧图书馆...”他喃喃自语，“是那个已经废弃多年的海州老图书馆吗？”
苏晓点头：“就是那里。听说归一会的人最近也在那附近活动频繁。”
叶宸皱起眉头。归一会的行为从来都不是巧合，他们出现在某个地方，通常意味着那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很可能与混沌能量或镇妖塔有关。
“我们需要去看看。”叶宸下定决心。
苏晓笑了笑：“正合我意。不过...”他指了指叶宸脖子上的项圈，“那玩意儿不会影响你的感应能力吧？”
叶宸犹豫了一下。凌霜确实说过抑制器可能会减弱他对碎片的感知。但如果取下项圈，他不敢保证能控制住源核的能量。
“训练时戴着，出外勤时取下，怎么样？”苏晓提议，“反正有我罩着你，暴走了也能把你打晕拖回来。”
叶宸忍不住笑了：“谢谢你的信心。”但他心里明白，这或许是最合理的选择。
与苏晓分别后，叶宸返回基地。在宿舍里，他站在镜子前，久久注视着脖子上的银色项圈。项圈下的皮肤上，暗金色的源核印记若隐若现。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解开项圈。
几乎在项圈离开皮肤的瞬间，那股熟悉的躁动感立刻回归。源核像是被唤醒的野兽，在他的后颈咆哮。能量在体内奔流，比之前更加汹涌——仿佛被压抑后的反弹。
叶宸慌忙重新戴上项圈，喘着粗气靠在墙上。仅仅几秒钟的解触，就差点让能量失控。
凌霜说得对，他远远没有掌握源核的控制。这个抑制器不是限制，而是保护——保护他不在无意中伤害他人，保护他不被自己的力量吞噬。
但要想完成执塔人的使命，他必须学会在没有辅助的情况下控制这股力量。必须找到平衡点，在控制与力量之间，在安全与使命之间。
叶宸握紧项圈，暗下决心。他会在训练中更加努力，直到有一天能够自由地驾驭源核，而不是被它所驾驭。
直到他能配得上父亲留下的遗产，配得上“执塔人”这个名字。
窗外，夕阳西下，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正在涌动，而叶宸知道，自己正处在旋涡的中心。
（第102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