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七月份,北京城暑意渐浓。冯楠调入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任教已有段日子,工作逐渐步入正轨。她学识渊博,待人温和,很快赢得了同事和学生的尊敬。而赵刚,在邵明珠时不时的“敲边鼓”和刘念创造的各种“合理”由头下,去师大附中的次数也明显多了起来。有时是“顺路”送些学习资料,有时是“代表部队”关心一下共建单位的教师生活,有时甚至只是“路过”进去看看。虽然每次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但频率之高,连师大附中的校领导都开始私下嘀咕:这位x军的赵政委,对咱们学校的教育工作,可真是上心啊!
冯楠和赵刚的关系,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接触中,悄然升温。两人都是成熟、有内涵的知识分子,交流起来十分投契。从教育工作聊到国内外形势,从文学艺术聊到人生理想,共同语言越来越多。彼此眼中的欣赏和好感,也日益明显,只是那层窗户纸,还差一个合适的契机来捅破。
这天下午,x军文工团发放了一批福利,其中就有几张时下最热门的红星电影院的电影票。刘念也分到了两张,是晚上七点半的场次。她拿着票,高高兴兴地去找刚下班的邵明珠。
“明珠!你看!团里发的电影票!红星电影院的!听说演的是《白毛女》!咱们晚上去看吧?”刘念晃着手中的票,脸上带着期待。
邵明珠接过票看了看,眼珠一转,一个“绝妙”的主意瞬间涌上心头。他拉着刘念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念念,这电影……咱们先不看了。”
“啊?为什么?”刘念一愣,有些失望。
“你想想,”邵明珠凑近她耳边,像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现成的、光明正大约会的好机会,给咱们看,是不是太浪费了?”
刘念眨眨眼,立刻明白了丈夫的意思,眼睛一下子亮了:“你是说……给咱政委和冯楠姐?”
“对喽!”邵明珠一拍大腿,“你看啊,政委跟冯楠姐现在这关系,就差临门一脚了!可咱们政委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脸皮薄,原则性强,让他主动开口约冯楠姐去看电影?难如登天!咱们得推他一把!这电影票,就是最好的‘东风’!”
刘念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兴奋地点头:“对对对!这个主意好!看电影多好啊!黑灯瞎火的……呃不是,是环境好,气氛好!正好培养感情!那……咱们现在就去跟政委说?”
“走!趁热打铁!”邵明珠拉起刘念的手,两人径直朝着赵刚的政委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赵刚正在批阅文件。听到敲门声,他说了声“请进”。看到是邵明珠和刘念一起进来,他有些意外,放下笔笑道:“哟,你们小两口怎么一起来了?有事?”
邵明珠笑嘻嘻地走过去,把两张电影票“啪”地一下拍在赵刚的办公桌上:“政委!给您送福利来了!”
赵刚低头一看,是两张红星电影院的票,日期就是今晚。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邵明珠:“给我这个干什么?你们小年轻去看就行了,我哪有空看电影。”
“哎!政委,话不能这么说!”邵明珠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刘念也乖巧地站在他身边。“工作再忙,也得劳逸结合啊!再说了,这票啊,可不是给您的,是请您转交给更需要的人!”
赵刚更糊涂了:“转交给谁?”
邵明珠和刘念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你懂的”笑容。邵明珠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政委,您就别跟我们装糊涂了!当然是请您约冯楠同志一起去啊!”
“胡闹!”赵刚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这像什么话!我……我以什么名义请人家女同志看电影?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不行!绝对不行!”
看着赵刚反应如此激烈,邵明珠早有预料,他不慌不忙地说:“政委,看您说的!这有什么不行的?同志之间,下了班一起看场电影,交流一下思想,丰富一下业余生活,这不是很正常吗? 咱们部队还经常组织军民联欢呢!您这思想啊,得跟上新时代!”
“就是就是!”刘念也赶紧帮腔,她走上前,语气温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诚恳,“政委,冯楠姐一个人在北京,举目无亲的,业余生活多单调啊!您作为朋友,作为领导,关心一下她的文化生活,邀请她看场有教育意义的电影,这完全合情合理啊!谁会说什么闲话?”
赵刚被他们俩一唱一和说得有些语塞,但脸上还是挂不住,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太唐突了……不合适……”
邵明珠见状,决定再加一把火,他给刘念使了个眼色。刘念心领神会,她靠近一步,用更轻、更推心置腹的语气说:“政委,我跟您说句实在话吧。冯楠姐……其实对您印象特别好!” 她特意顿了顿,看到赵刚的耳朵竖了起来,才继续说:“她私下里没少跟我夸您,说您正直、稳重、有思想、有水平,跟您聊天特别受益。她还说……觉得您是个特别可靠、值得信赖的人。”
这番话,像一颗石子投入赵刚的心湖,荡开了层层涟漪。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没说话,但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一些。
刘念趁热打铁,用上了“激将法”:“政委,男同志嘛,在这种事上,就得主动一点! 您总不能……总不能让人家冯楠姐一个女同志先开口吧?那多不好意思啊!您得拿出点气魄来!”
邵明珠也赶紧敲边鼓:“对啊政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电影票我们都给您准备好了,借口也帮您想好了——关心共建单位教师文化生活!多正大光明!您就去约一下嘛,万一冯楠同志正好有空呢?”
赵刚被他们俩说得心乱如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内心其实非常想和冯楠有更多接触,但军人的刻板和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难以迈出这一步。他犹豫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刘念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决定放出最后一招,她假装不经意地补充道:“哦,对了,政委,我上次好像听冯楠姐随口提了一句,说她们学校这几天好像也有年轻老师想约她去看电影呢,不过她好像没答应……”
这一下,可戳中了赵刚的“要害”!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醋意?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邵明珠和刘念都捕捉到了!
沉默了几秒钟,赵刚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两张电影票,声音有些干涩,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隐隐的期待: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真是……票我收下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晚上……我……我试试看……给冯楠同志……打个电话问问……”
“哎!这就对了嘛!”邵明珠和刘念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政委,您就放心大胆地打!冯楠姐肯定有空!”刘念笑嘻嘻地说。
“就是!预祝政委……观影愉快!”邵明珠挤挤眼。
赵刚被他们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挥挥手:“去去去!少在这儿贫嘴!该干嘛干嘛去!”
邵明珠和刘念笑着退出了政委办公室,轻轻带上门。两人相视一笑,击掌庆祝!
“搞定!”邵明珠得意地说。
“就看政委晚上的表现了!”刘念眼中充满了期待。
当晚,赵刚是否拨通了那个电话,他又是否成功地约到了冯楠同志,以及红星电影院里会发生怎样的故事,都成了邵明珠和刘念当晚最为关心和期待的“头等大事”。但无论如何,这关键的一步,已经在他们的巧妙推动下,成功地迈了出去。革命的友谊,或许即将在银幕的光影交错中,绽放出新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