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一直以来,常笙都很信奉这句话。
所以常笙在处理了申不二的尸体之后,并没有继续去探索黑木崖,而是回到据点,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命吧,我本来没想在这一块动手来着。”
感叹完,常笙将火把往前一扔,看着火焰顺着火油蔓延到整间房子,这才背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南下躲躲。
常笙确实没打算动手,不然他不会拿把破刀就过来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黑木崖附近,瞎出手容易惹来日月神教的长老,还有小概率会刷新(明面上)现在的天下第一——东方不败。
以常笙现在的实力,打日月神教的长老还勉勉强强,打教主?那怕是嫌命长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乌龙而暴露,不得不动手。
没办法,常笙也只好把整个据点的人,一起送下去陪申不二了。
至于黑木崖嘛——
下次再说,他不确定申不二有没有在话语中埋坑。
常笙摸着黑,徒步走在官道上,愈发怀念自己的骡子。
当时为了救刘家兄妹,骡子也没来得及牵走,也不知道它现在被卖到哪里去了。
还有自己那把剑,那可是五两银子啊,就这么坏了,这笔账得记在刘家兄妹头上。
···
开封府,驿站。
身穿麻布短衫的力工们如蚁巢的工蚁般,散乱而有序的将商队的货物搬运至库房存放,商队的领队带着几个伙计就在一旁叮嘱着,防止力工们大意损坏了货物。
其余几个随队的代理人则是吩咐着驿站里的杂役,让他们把商队的牲畜都拉下去好生照料,期间跟着杂役各种叮嘱,还给每人塞了十几个铜板。
护卫们则是聚在一处闲聊,商讨着一会儿去哪里放松一下,好应对这些天里,日夜警戒的疲惫。
最后,他们看向了中途为了蹭车而加入他们的医师。
“常先生,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放松放松?我跟你讲,那里的小娘子可会了,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常笙无奈的摇了摇头。
“白老哥,我说过的,家中规矩甚严,家父不让我去那些地方。
我要是去了,消息传到家父耳中,我非得在祠堂里跪到断腿不可。”
白大能搂住常笙的肩膀,满脸散乱的胡渣都掩盖不住他脸上的猥琐。
“你们家规矩确实多,喝个水都得烧开放凉才能喝。
但这是开封府啊,离你家那块地界都多远了,我请客,我们悄悄地去,你父亲他不会知道的。”
“这···”
就在常笙准备再次拒绝的时候,院外传来一声大喝。
“你们商队里谁是常笙,门口有人找。”
“啊?”白大能尴尬的挠挠头,心里嘀咕着:打脸要不要来得这么快啊,他这话刚说出去,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很明显,他是误会了,以为是和常笙家里有关系的人找他。
而常笙则是有点惊讶:谁啊,怎么找到我的。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自己这除了名字之外,身份全是编的,他这才到开封府,就有人来找,有点过于离谱了。
常笙冲众人点点头,谢过他们的好意之后,走向了驿站大门。
常笙刚来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左手扶着腰刀刀柄的人,拿着封信站在门口。
那人见到常笙之后,快步朝常笙走来。
常笙暗中运气,脸上却带着笑容。
“就是阁下找我吗?”
邱源在常笙三步外停下,朝着常笙拱手,将信递给常笙。
“常先生,在下邱源,这是徐先生托我给你带的信。”
常笙接过信,却没有立即打开,问道。
“是哪一位徐先生。”
常笙刚在脑海中急速复盘,姓徐的他认识不少,但都是泛泛之交,不可能找他,也不可能找到他。
邱源指了指常笙手里的信。
“常先生看看信就知道了。”
说着,他还打量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靠近。
常笙见状,暗中防备的同时,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纸,纸面有一面腰牌的拓印,上书——
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臣·徐。
名字和其他东西都被特意涂黑了,除此之外,纸上再无其他东西。
常笙认识的锦衣卫百户只有一个,恰好,他没打听过那人的名字。
常笙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当着邱源的面将信和信封一起点燃,等到信全被烧成灰烬,常笙这才问道。
“我知道是哪位徐先生了,但上面没说找我做什么。”
“徐先生只交代了,把信送到后,告知常先生他在洛阳等你,其余的就没说什么了。”
“我为什么要去。”
“徐先生没说一定要让常先生你过去。”
“我知道了,多谢。”
常笙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驿站,向商队的领队告辞,说自己临时有事,不能和他们一起去浙江了。
商队领队满脸的可惜,却也没说什么。
虽然他们商队也备了随行的医师,但那医师也就是个二把刀,不然也不会跟着他们出来行商了。
常笙虽然年轻,但怎么说也是华山培训出来的,还认真钻研过一段时间,二人的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随队医师还经常向常笙讨教呢。
可常笙就是个用医术为报酬蹭车的,现在人家要走了,领队也没办法硬留。
常笙收拾好东西,和来送行的护卫一一告别,并摆脱了死皮赖脸要跟着常笙一起走、想要跟着他学艺的随队医师后,来到了驿站门口。
然后他就看见了拉着两匹马的邱源。
邱源上前拱了拱手。
“常先生,马匹已经准备好了。”
常笙也拱了拱手。
“邱···不知我当如何称呼。”
邱源明显是个锦衣卫,若他穿着锦衣卫的服饰,常笙应当称他的官职。但现在邱源穿着便衣,明显是在执行隐秘任务,这就有点不太好称呼了,常笙也不想乱喊得罪人。
“直接称呼我邱源就好了。”
“那我便占个便宜,称呼你一声邱老哥了,你叫我名字或者常兄弟都可以。”
邱源点了点头,对此很是无所谓。
“无妨,常兄弟,那我们这便走?”
“走吧,早些过去,免得误了徐先生的事。”
说着,两人翻身上马,直奔洛阳方向而去。
就在常笙二人走后,驿站门口鬼鬼祟祟的冒出几个头。
随队医师从头上抹去一把冷汗,极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老白,你看见了没有。”
白大能也是同样抹下一把冷汗,小声回道。“看见了,是驿站中的差马。”
差马,指的是驿站养着,提供官员、使臣公务出行或押运官方物资的马,不是公职,却能骑走这种马的人,身份可想而知。
几人此刻的内心都在庆幸。
医师是庆幸常笙的脾气好,不然就他刚才那死缠烂打的模样,当场被埋了都没人敢说什么。
白大能几人则是庆幸,没把常笙拉去小窑子,不然以常笙的说法推断,他们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选择忘掉和常笙有关的事,完全没想过他们是误会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