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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道雷劫的余波尚未散尽,天际的劫云已酝酿出更沉凝的威压。这一次,云层不再翻滚嘶吼,而是像被墨汁浸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头顶,连空气都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泥浆,让人呼吸都觉得费力。

“第二十一道,该是‘重浊雷’了。”陈巧擦拭着破界剑上的血污,剑峰映出她凝重的神色,“古籍上说,重浊雷不带锋锐,却重逾千斤,专破防御,考验的是我们的根基。”

雷破活动着酸麻的胳膊,雷纹在皮肤上缓缓流转,像是在积蓄力量:“重就重呗,咱们六人的根基,经过前面二十道雷劫的打磨,早就不是刚进遗迹时能比的了。”他说得轻松,脚下却悄悄布下雷纹阵,将六人脚下的地面变成了导电的雷石——重浊雷虽重,却能被雷属性的石材引导,减少直接冲击。

李慕然的星核悬浮在掌心,银灰与紫交织的纹路越发清晰:“根基确实稳了,但重浊雷的‘浊’气才是麻烦。那是种能污染灵力的浊气,一旦沾染上,轻则灵力运转滞涩,重则道基受损。”

他话音刚落,劫云中心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没有耀眼的雷光,只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块烧融的铁锭,带着“呼呼”的风声砸下来。那东西通体暗沉,表面布满气泡状的疙瘩,正是重浊雷——它不像之前的雷劫那样张扬,却凭着那股子沉甸甸的坠力,让空间都微微塌陷。

“布阵!”阿木低喝一声,因果线突然暴涨,在六人脚下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眼处闪烁着缘法的金光,“用缘法托住它!”

六人同时发力,六色灵力顺着因果线注入网中,防御阵瞬间膨胀,表面浮现出繁复的纹路——那是融合了星穹、剑罡、风纱、净化光、雷纹、缘法的复合阵法,比之前的六边形阵更严密,也更有韧性。

“咚——!”

重浊雷砸在防御阵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六人脚下的地面都陷下去半尺。阵法表面的纹路剧烈晃动,李慕然的星核、陈巧的剑痕、赵文轩的风纱同时黯淡下去,像是被那股巨力压得喘不过气。

“好沉!”赵文轩的风纱被压得贴在阵法表面,几乎失去了流动的特性,“这玩意儿怕是有上万斤重!”

更麻烦的是,重浊雷表面的气泡开始破裂,黑色的浊气顺着阵法的纹路往里渗,所过之处,原本鲜亮的纹路立刻变得灰暗,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

“秦轩!”陈巧喊道。

秦轩的净化光立刻涌了过去,温润的白光包裹住浊气,滋滋作响中,浊气被净化成无害的青烟,但他的额头很快见了汗——重浊雷不断渗出浊气,净化的速度渐渐跟不上污染的速度。

“我来帮你!”阿木的因果线突然缠上秦轩的手腕,缘法之力顺着手臂注入他体内,“借你缘法之力,净化得快些。”

缘法本就有调和之力,与净化光结合,果然威力倍增,那些刚渗进来的浊气瞬间被净化,阵法上的灰暗纹路也重新亮起。

“雷破,引雷!”陈巧抓住机会,破界剑指向重浊雷,“把它引到雷纹阵里!”

雷破早有准备,脚下雷纹阵猛地亮起,地面的雷石发出嗡鸣,产生强大的吸力。重浊雷虽是雷劫,却带着土属性的沉浊,本不该被雷纹吸引,但雷破在雷石里掺了些风属性的灵砂——赵文轩的风纱顺着雷石的缝隙钻入重浊雷内部,像无数根细针,强行在里面扎出通道,让雷纹能顺着通道“勾”住它。

“起!”雷破猛地抬手,重浊雷竟真的被雷纹阵托了起来,虽然依旧死死压着防御阵,却不再往阵法深处沉了。

“李慕然,你的星核能吸收浊气吗?”陈巧问道,“把它表面的气泡打破,让浊气集中释放,咱们一次性净化。”

李慕然盯着重浊雷表面那些不断鼓胀的气泡,星核在掌心旋转:“可以试试,但需要你们帮我稳住它,别让它在我吸收时炸开。”

“交给我们!”陈巧与雷破对视一眼,剑痕与雷纹同时加强,像两道铁箍,牢牢锁住重浊雷。赵文轩的风纱也从束缚转为支撑,在重浊雷周围形成一个透明的风罩,防止浊气外泄。

李慕然深吸一口气,星核突然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撞上重浊雷表面最大的那个气泡。“嘭”的一声,气泡破裂,黑色浊气喷涌而出,却被早有准备的秦轩和阿木联手净化。

紧接着,第二、第三个气泡被星核刺破,浊气一波波涌出,又被一波波净化。六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重浊雷的体积在不断释放浊气的过程中,竟然慢慢缩小了,那股沉甸甸的压力也随之减轻。

“原来这重浊雷的重量,一大半都来自这些浊气!”雷破恍然大悟,“浊气越重,雷体越沉,咱们净化一点,它就轻一点!”

“加把劲!”陈巧的剑峰闪烁着寒光,“把浊气全逼出来,看它还怎么嚣张!”

净化、刺破、再净化……循环往复中,重浊雷从磨盘大小变成了拳头大小,颜色也从暗沉变得微微泛光,那股子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重浊感,几乎消失殆尽。

“差不多了。”李慕然收回星核,星核表面的银灰纹路又深了些,“现在的重浊雷,应该只剩纯粹的重量,没有浊气污染了。”

陈巧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就彻底打散它!让它看看,咱们的根基,可不是它能压垮的!”

六人同时撤去防御阵,六色灵力凝聚成拳,齐齐砸向那团缩小的重浊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重浊雷被打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流星般散落。那些光点没有消失,反而融入了六人的体内——那是被净化后的重浊雷精华,能夯实根基,让灵力运转更沉稳。

六人只觉体内一暖,原本有些浮躁的灵力瞬间变得厚重起来,半步大乘的气息更加稳固。

“成了!”雷破握了握拳,感觉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这重浊雷,倒成了补药!”

赵文轩的风纱重新流动起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沉稳:“是我们配合得好,换了谁单独面对,都未必能这么轻松。”

阿木的因果线轻轻晃动,将六人再次连在一起:“前面还有六道,大家再加把劲。”

天际的劫云似乎也没想到重浊雷会被这样化解,翻腾了许久,才缓缓散去一些。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六人身上,暖洋洋的。

李慕然看着掌心的星核,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们,突然笑了。三九天劫虽烈,却让他们在一次次的考验中,找到了属于彼此的节奏。这种六人心意相通、力往一处使的感觉,比突破境界更让人踏实。

而远处,魔尊的魔气似乎也因为这道雷劫的化解,出现了一丝紊乱。防御阵前的三派修士们察觉到这丝紊乱,精神为之一振——胜利的曙光,好像越来越近了。

重浊雷的余温还未散尽,劫云已开始酝酿新的变化。这一次,云层中竟飘起了雪花——不是洁白的雪,而是带着电光的“雷雪”。

“雷雪?”赵文轩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那雪花呈淡紫色,触碰到指尖便“啪”地一声炸开,溅起细小的电花,“这是……第二十二道,‘碎灭雷雪’?”

他查阅过的古籍里有记载,碎灭雷雪看似柔弱,实则每一片雪花都是微型雷弹,一旦沾染过多,就会连环爆炸,威力不亚于一道完整的紫霄雷。更麻烦的是,雷雪会顺着灵力流动的轨迹钻,专找修士的灵力节点下手。

“别碰它!”陈巧挥剑斩断一片飘向雷破的雷雪,“用灵力震开,千万别让它沾身。”

雷破立刻引动雷纹,在周身形成一圈雷墙,雷雪撞上雷墙,纷纷炸开,却伤不到他分毫。“这招对我没用,雷属性的灵力能震碎雷雪。”他说着,特意往秦轩身边靠了靠,用雷墙帮他挡住飘来的雪片,“秦轩,你净化力强,但防御弱,跟紧我。”

秦轩点点头,净化光罩缩成紧贴身体的一层,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看似轻盈的雷雪。

李慕然的星核在周身旋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雷雪一靠近就被弹开:“阿木,你的因果线怕不怕这个?”

阿木正用缘法之力包裹住一片雷雪,仔细观察:“缘法能暂时困住它,但时间长了还是会炸。不过……”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们看,这雷雪炸开后的电花,好像能被我的因果线吸收。”

果然,那片被缘法困住的雷雪炸开时,产生的电花没有四散,反而被因果线缠绕,慢慢融入线中,让原本透明的线染上了一点淡紫。

“还能这样?”雷破挑眉,“那你岂不是成了雷雪的‘充电宝’?”

阿木没理他,专注地吸收着雷雪的电花:“这些电花里有很纯粹的雷属性法则,对缘法有好处。你们小心防御,我来吸收这些‘养料’。”

六人立刻调整阵型,陈巧与雷破在外围,用剑罡和雷墙抵挡大片的雷雪;赵文轩的风纱在中层,将漏网的雷雪吹向阿木;李慕然的星核悬在中央,随时准备击碎靠近核心的雷雪;秦轩则守在最里层,净化那些可能透过缝隙钻进来的电花。

雷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地面铺了一层淡紫色的“雪毯”,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时不时有几片雪突然炸开,溅起一串电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巧的剑峰上已布满细小的电痕,“雷雪太多了,咱们的灵力消耗得太快。”

赵文轩的风纱也稀薄了不少:“我快撑不住了,风纱的流动越来越慢。”

李慕然突然开口:“阿木,吸收得怎么样了?”

阿木的因果线已变成深紫色,上面的电花滋滋作响:“差不多了,这些雷雪的法则我摸透了!”

“好!”李慕然眼中精光一闪,“换阵!阿木居中,用缘法引雷雪,我们五人在外围,借雷雪的力量淬炼灵力!”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利用雷雪的力量。雷雪的电花虽碎,却蕴含着精纯的雷法则,正是淬炼半步大乘灵力的好材料。

阿木立刻会意,因果线猛地扩张,像一张大网,将周围的雷雪全部吸引过来。那些雷雪在缘法的引导下,不再胡乱炸开,而是乖乖地飞向五人。

“来了!”陈巧深吸一口气,不再用剑罡抵挡,而是任由雷雪落在剑身上。雷雪炸开,电花顺着剑峰流遍她全身,刺痛感传来的同时,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电花的刺激下,变得更加活跃、凝练。

雷破也放开了雷墙,雷雪落在他身上,炸出无数细小的电花,与他自身的雷纹相互激荡,发出“噼啪”的声响。他非但不疼,反而一脸享受:“痛快!这比单纯练雷纹舒服多了!”

赵文轩、秦轩、李慕然也依样画葫芦,任由雷雪在身边炸开,借电花淬炼灵力。起初还有些不适,但很快就找到了诀窍,将电花的力量导入经脉,打磨着灵力中的杂质。

六人形成一个奇妙的循环:阿木吸引雷雪,五人吸收电花淬炼灵力,淬炼后更强的灵力反哺给阿木,让他能吸引更多的雷雪。

雷雪下得最密集的时候,六人周身都笼罩在淡紫色的电光中,像是六个发光的茧。他们的气息在快速攀升,半步大乘的境界越来越稳固,甚至隐隐有了向大乘期发起冲击的势头。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雷雪渐渐停了,劫云也露出了疲惫的迹象——似乎连天道都没想到,这专门用来“碎灭”修士灵力的雷雪,竟成了六人精进的“补品”。

最后一片雷雪落在阿木的因果线上,被彻底吸收。阿木睁开眼,因果线发出耀眼的紫光,上面流动着雷与缘法交织的法则:“成了!我的缘法,现在能暂时操控雷电法则了!”

陈巧的破界剑嗡鸣作响,剑峰上的电痕变成了金色,灵力运转时带着风雷之声;雷破的雷纹更加深邃,仿佛藏着一片雷海;赵文轩的风纱中夹杂着细小的电丝,风过之处,带电的风刃能轻易切开坚硬的岩石;秦轩的净化光中多了一丝雷的锐利,净化浊气的速度更快;李慕然的星核里,银灰、紫、金三色交织,运转时竟带着重浊雷的沉凝与碎灭雷雪的灵动。

六人相视一笑,满身的疲惫都被突破的喜悦冲淡。第二十二道雷劫,不仅没伤到他们,反而让他们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而远处的魔尊,感受到这股越来越强的气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这六个小辈不仅能在三九天劫中活下来,还能借劫提升,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恐怕就要被反超了。

“给我加力!”魔尊怒吼一声,将更多的魔气注入攻击,“不惜一切代价,在他们渡完劫前,攻破防线!”

防御阵前的压力陡增,但三派修士们看到天际雷雪消散,感受到那六道越发强盛的气息,心中的信念也越发坚定——胜利,就在前方。

经历了碎灭雷雪的洗礼,六人身上的气息又沉稳了几分。李慕然的星核能同时引动重浊雷的沉与碎灭雷的锐,陈巧的剑罡则融合了雷的暴烈,挥剑时自带雷鸣;赵文轩的风刃带电,切割力倍增;秦轩的净化光裹着雷丝,净化浊气的同时还能电击邪祟;雷破的雷纹阵范围扩大了三倍,能同时困住数十只魔物;阿木的因果线更是成了“导电体”,能将雷电法则传递给任何一人。

休整时,阿木突然指着劫云说:“你们看,这云好像在……收缩?”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原本覆盖大半个天空的劫云正在向内聚拢,中心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漩涡深处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是‘虚无雷’。”陈巧的脸色凝重起来,“三九天劫的第二十三道,也是最诡异的一道。它不会直接攻击,而是会制造‘虚无领域’,让我们的灵力、甚至存在本身都变得模糊,稍有不慎,就会彻底消散在虚无里。”

“消散?”雷破皱眉,“有这么邪门?”

“比这更邪门。”李慕然调出星核中储存的古籍影像,“古籍记载,虚无雷没有实体,它落下时,会将周围的空间变成‘无’——没有能量,没有法则,甚至没有时间流逝。在那里,我们的灵力无法运转,缘法无法连接,就像被扔进了什么都没有的黑洞。”

阿木的因果线微微颤抖:“连缘法都没用?”

“嗯。”李慕然点头,“虚无领域里,一切联系都会被切断,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对抗虚无。”

“靠意志?”赵文轩有些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思故我在’。”秦轩轻声道,“在虚无里,只要坚信自己存在,就不会消散。一旦产生‘我是不是已经消失了’的念头,就会真的消失。”

这话听起来玄乎,却让六人都沉默下来。前面的雷劫考验的是力量、根基、配合,而这道虚无雷,考验的竟是心境——一种近乎偏执的“存在信念”。

“来了!”阿木突然喊道。

劫云漩涡猛地收缩,一道漆黑的“雷”劈了下来——那雷没有颜色,没有声音,甚至没有轨迹,它所过之处,空间像是被擦掉了一样,变成纯粹的黑。

“闭气,凝神,守住心念!”陈巧大喊一声,率先闭紧心神,脑海中只剩下“我在”两个字。

六人同时被虚无雷笼罩,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没有光,没有声,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仿佛意识被单独拎了出来,漂浮在无尽的黑暗里。

“陈巧?雷破?有人吗?”赵文轩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喊”。恐慌瞬间涌上心头,他试着调动风纱,却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存在。

“我……是不是已经消散了?”一个念头冒出来,立刻被他压下去,“不!我在!我赵文轩在!我能感觉到风,就算在这里,风也该在我心里!”他拼命回想风穿过指尖的触感,回想操控气流时的畅快,那些鲜活的记忆像钉子一样,把他的意识钉在黑暗里。

雷破的处境更凶险些。他习惯了雷纹炸响的轰鸣,习惯了力量冲撞的震感,可此刻,连自己的心跳都感觉不到。“他娘的,这破雷!”他在心里怒吼,没有声音,却带着一股狠劲,“老子的雷纹还没劈够魔尊,怎么能在这破地方消失?我雷破,是能劈开天地的人!”他想象雷纹在皮肤上燃烧的灼热,想象每一次渡劫时那股不服输的冲劲,意志如顽石般坚硬。

秦轩的净化光本就温和,此刻在虚无里更难捕捉。但他想起那些被自己净化过的浊气,想起李慕然说过“净化不是消灭,是让混沌回归清明”,便静下心来:“我在,因为我还在守护。只要他们需要,我的净化光就不会灭。”这份信念像一点微光,在他意识深处亮了起来。

李慕然的星核虽无法调动,可他记得星核里每一道纹路的来历——有陈巧帮他打磨的锋锐,有雷破渡给他的雷力,有赵文轩吹过的风,有秦轩净化的光,还有阿木系上的缘法。“我们六人的印记都在,我怎么会消失?”他把这些印记在心里一个个摸过去,像数着最珍贵的宝藏,每数一个,意识就清晰一分。

阿木的因果线断了联系,可他脑海里全是那些缠绕的画面——和陈巧并肩练剑时,因果线与剑罡共鸣;帮雷破加固雷纹时,线尾沾着的火花;替赵文轩捆过风纱,线身缠着细风;为秦轩净化过缘法,线头带着微光;还有和李慕然的星核相触时,线心泛起的银灰。“这些联系刻在我骨头上,虚无也抹不掉!”他用意识紧紧攥着这些画面,像攥着一团打不散的线。

陈巧的剑心最稳。她闭着眼,脑海里只有剑——剑峰划破空气的轨迹,剑脊承受压力的弧度,剑柄在掌心的温度。“剑在,我在。”这三个字像刻在剑身上的铭文,反复在意识里回响。她甚至能“看”到自己握着剑,在黑暗里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弧光过处,虚无竟被撕开一道细缝。

就在这时,六道微弱的光突然在黑暗中亮起——陈巧的剑痕光、雷破的雷纹光、赵文轩的风纱光、秦轩的净化光、李慕然的星核光、阿木的因果线光。它们隔着无尽的黑暗,遥遥相望,却像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着,慢慢靠近。

“是他们!”赵文轩的意识猛地一颤,那道代表风纱的光,正朝着雷破的雷光飘去。

“聚过去!”陈巧的意识发出指令,剑痕光率先加速,撞向最近的星核光。

“嘭”的一声轻响(虽然在虚无里听不到,但意识能感觉到碰撞的震颤),剑痕光与星核光融合,亮了一分。紧接着,雷纹光撞了过来,三道光拧成一股,像支燃烧的火把。

秦轩的净化光和阿木的因果线光也汇合了,温润的白光缠着紫色的线光,带着缘法的韧性,朝着火把飘去。最后是赵文轩的风纱光,像道流光,精准地融入那团光火。

六道光芒汇聚的瞬间,黑暗剧烈地晃动起来。虚无雷的领域竟被这团光烧出一个窟窿,外面的天光顺着窟窿涌进来——是劫云散去的晨光。

六人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彼此手牵着手,掌心都沁出了汗。阿木的因果线不知何时重新缠上了每个人的手腕,线身泛着六色流光,比之前粗了一倍。

“刚才……”赵文轩喘着气,声音还有些发虚。

“我们赢了。”陈巧举起手,剑痕光在指尖跳跃,比之前亮了数倍,“虚无雷没辙了。”

果然,天际的劫云彻底散了,露出清澈的天空,阳光洒在六人身上,暖洋洋的。第二十三道雷劫,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被他们用“相信彼此存在”的信念破了。

雷破突然哈哈大笑:“他娘的,这雷劫还挺懂浪漫,逼着咱们手拉手过坎儿!”

阿木低头看着缠绕的因果线,线尾的铃铛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响声——那是缘法彻底融入彼此的证明。“不是浪漫,是告诉我们,”他轻声道,“就算力量没了,联系还在,我们就永远不会消失。”

李慕然望着天光,星核在掌心缓缓旋转,六色光芒流转不息:“后面还有四道,不过……”他转头看向众人,眼底闪着光,“我突然觉得,就算是最后一道,咱们也接得住。”

远处,魔尊的魔气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萎靡下去。防御阵前的三派修士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他们能感觉到,那六道支撑着防线的气息,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盛。

而在六人脚下,阿木的因果线深深扎进地里,顺着土壤蔓延开去,与整个上古遗迹的灵脉连在了一起。从今天起,这片遗迹的每一寸土地,都成了他们缘法的见证。

天光未散,劫云却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凝聚,这一次,云层中竟浮现出无数面镜子——不是光滑的镜面,而是布满裂纹的残镜,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着六人不同的模样:有他们幼时练剑的生涩,有第一次组队时的争吵,有面对魔尊时的恐惧,甚至有……放弃渡劫的懦弱。

“是‘妄心镜’。”陈巧的声音有些发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第二十四道雷劫,专门照人心底的‘妄念’。镜子里的幻象会引诱我们沉溺,一旦信了镜中的画面,道心就会被撕裂。”

话音刚落,一面残镜突然飞到雷破面前,镜中映出他浑身是伤的模样,周围堆满了三派修士的尸体,魔尊的笑声在镜中回荡:“你看,你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早点放弃,还能少死点人。”

雷破的瞳孔骤然收缩,镜中的画面太真实了——那是他最害怕的噩梦。他下意识地想后退,手腕却被阿木的因果线攥紧。

“别看他的眼睛。”阿木的声音带着缘法的沉稳,“那不是你,是你心里的‘怕’在装你。”

雷破深吸一口气,猛地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不是镜中的尸山,而是前一晚赵文轩帮他包扎伤口时说的话:“你每道雷纹炸响的时候,都像在给我们喊加油。”他霍然睁眼,一拳砸向残镜,镜中幻象随着镜子碎裂而消散,“老子的雷,是用来劈魔尊的,不是用来吓自己的!”

另一边,赵文轩面前的残镜里,他正站在空荡荡的风谷,手里的风纱散成了蒲公英:“你看,风本来就留不住,他们早晚都会离开你,何必拼尽全力?”镜中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根羽毛搔着他的心尖。

“留不住,也要送他们一程。”赵文轩突然笑了,他想起陈巧说过“风的意义不是停留,是带着牵挂跑更远”,便抬手召来一缕微风,风穿过残镜的裂纹,将镜中幻象搅成了碎片,“我的风,是用来送大家到终点的,不是用来躲在谷里叹气的。”

秦轩的残镜最温柔,镜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故乡,父母正坐在院子里等他回家,声音慈祥:“回来吧,这里没有雷劫,没有魔尊,只有热汤。”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镜面,净化光都黯淡了几分。

“可是……”秦轩的目光掠过身边的五人,他们正各自抵挡着镜中幻象,额头渗着汗,却没有一人后退,“他们还在等我的净化光。”他猛地别过头,净化光暴涨,将残镜裹成一团白光,镜中温柔的幻象在光芒中消融,“等渡完劫,我会回去看爹娘,但不是现在。”

李慕然的残镜里,星核碎成了齑粉,他站在一片空地上,孤零零的:“你看,少了你,他们也能渡劫,你根本不重要。”这声音像淬了冰,冻得他指尖发麻。

“重要的不是‘少了谁不行’,是‘有我在更好’。”李慕然轻声说,他想起阿木的因果线总爱缠上他的星核,想起陈巧练剑时总问他“星核的锋芒够不够”,这些细碎的瞬间,比镜中的谎言实在得多。他抬手将星核按在镜面上,残镜接触到星核的温度,“咔嚓”一声裂成蛛网,幻象随之破灭。

阿木的残镜最狡猾,镜中没有恐怖或温柔的画面,只有一片空白:“你看,缘法本就是空的,你绑不住任何人,最后还是会一个人。”这话说得太轻,像从他自己心里冒出来的。

“空的?”阿木低头看了看缠在六人手腕上的因果线,它们正泛着微光,将彼此的灵力悄悄传递,“就算是空的,我们也把它填满了。”他抬手扯断因果线——不是真断,是故意让线身绷紧,六道灵力顺着线身同时涌入残镜,镜面“嗡”地一声,竟被这股合力震成了粉末。

最后轮到陈巧,她面前的残镜最大,镜中映出她剑断人亡的模样,魔尊踩着她的剑,笑得猖狂:“你以为凭你这点本事,能赢我?趁早认输,还能留个全尸。”

陈巧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笑了,笑得剑鞘都在颤:“你这镜子照错了。”她缓缓拔剑,剑峰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凌厉的弧光,“我陈巧的剑,断了也能当匕首捅你,死了也要咬你一块肉下来,想让我认输?下辈子吧!”

剑光闪过,残镜应声而碎,镜中魔尊的狂笑变成了惨叫,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最后一面残镜碎裂,漫天的镜子雨突然停了。那些残镜的碎片在空中盘旋片刻,竟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六人的体内——那是被他们战胜的“妄念”所化的道心养料,让每个人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阿木看着手腕上的因果线,线身的颜色又深了些,上面甚至浮现出细小的花纹,像是把刚才战胜幻象的画面刻了上去。“妄心镜……其实是想让我们看看,自己有多能扛。”

“扛?”雷破活动着拳头,雷纹比之前更亮,“老子这叫‘压根没把这些破幻象放眼里’!”

陈巧收剑入鞘,剑峰上的寒光仿佛能穿透云层:“还有三道,加把劲。”

远处的魔尊似乎被这道雷劫的动静惊动,魔气翻涌得更厉害,防御阵的光芒都剧烈晃动起来。但三派修士们的呐喊声却更响了——他们看到了那六道身影在妄心镜雨中屹立不倒的模样,那比任何鼓舞都有用。

六人的呼吸渐渐平稳,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妄心镜照出了他们的怕,却也照出了他们的勇——那些藏在恐惧底下的,不想让同伴失望的决心,比任何灵力都要坚固。

妄心镜的余波刚散,天际就响起了悠扬的歌声。那歌声缥缈婉转,像无数个温柔的女声在哼唱,听得人心头发痒,连灵力都跟着放缓了流动。

“糟了,是‘噬魂歌’。”陈巧的脸色凝重如铁,“第二十五道雷劫,靠声音侵蚀神魂,一旦跟着歌声晃神,就会被吸走三魂七魄,变成行尸走肉。”

他话音未落,雷破已经晃了晃脑袋,眼神有些迷离:“这歌……挺好听的啊,像我娘哄我睡觉的调子……”

“别听!”陈巧猛地用剑鞘拍了他一下,“那是假的!是雷劫在勾你的魂!”

雷破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后背惊出一层冷汗:“他娘的,这雷劫玩阴的!”

歌声越来越响,时而像情人低语,时而像母亲轻哄,时而像挚友笑谈,全是每个人心底最眷恋的声音。赵文轩的风纱开始紊乱,他眼前浮现出小时候和妹妹放风筝的画面,妹妹的笑声和歌声混在一起,让他忍不住想跟着哼唱。

“想放风筝,等灭了魔尊,我陪你放个够!”陈巧的声音像道惊雷,劈碎了他的幻象。赵文轩猛地咬住舌尖,痛感让他找回清明,风纱瞬间收紧,将周围的歌声挡在外面。

秦轩的净化光也出现了波动,歌声里竟混进了他母亲的声音,叫他“轩儿”,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闭紧嘴巴,却挡不住声音往耳朵里钻,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他已经十年没听过母亲的声音了。

“伯母在等你回去报平安呢。”阿木的因果线轻轻勒了勒他的手腕,线上传来陈巧的剑罡之力,带着股狠劲,“要是被吸了魂,回去只能给伯母带个空骨灰坛!”

秦轩猛地擦去眼泪,净化光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歌声里的“母亲声”净化成了杂音。他知道阿木说得对,活着回去,比什么都重要。

李慕然的星核在掌心旋转,歌声里竟有星核自己的“声音”,在说“累了就歇会儿,没人怪你”。他确实累了,从渡劫开始,神经就没松过,此刻真想闭上眼睡一觉。

“你歇了,谁给我们的灵力当‘粘合剂’?”雷破的声音带着粗粝的暖意,他故意引动雷纹炸响,“轰隆”一声,暂时盖过了歌声,“老子的雷纹还等着你的星核淬得更硬呢!”

李慕然笑了笑,星核突然加速旋转,带起的气流吹散了周围的歌声。他知道,这道雷劫最狠的不是歌声,是“让人觉得‘放弃也没关系’”的温柔陷阱。

阿木的处境最危险,他的缘法本就敏感,歌声里竟织进了因果线的“哀嚎”,像无数根细线在拉他的神魂:“断了吧,断了就不疼了……”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因果线都在微微颤抖。

“阿木!”陈巧突然扔过来一块东西,是她用剑罡凝结的“剑心石”,“握紧!想想我们第一次结阵的时候,你说缘法要‘韧如蛛丝,坚如精钢’!”

阿木接住剑心石,石头的冰凉顺着掌心传遍全身。他想起初遇时,自己的因果线连片叶子都缠不住,是陈巧把剑心石塞给他,让他“用剑的刚硬补缘法的软”。他猛地攥紧石头,因果线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将歌声里的“哀嚎”绞成了碎片。

歌声见六人不为所动,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像无数根针往耳朵里扎。陈巧当机立断:“用灵力堵耳朵!集中精神,想我们一起闯过的每道劫!”

六人立刻照做,同时在脑海里回放着过往的画面:第一次合力破阵时的手忙脚乱,雷破炸伤自己时大家笑他笨却偷偷帮他疗伤,赵文轩的风纱第一次托起所有人时的得意,秦轩净化掉第一缕魔气时的雀跃,李慕然的星核第一次与阿木的因果线共鸣时的微光,还有陈巧的剑第一次为保护大家而折断时的决绝……

这些真实的、带着汗味和血腥味的记忆,像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噬魂歌牢牢挡在外面。

歌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尖,最后变成了凄厉的尖叫,仿佛不甘心失败。但六人脑海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彼此当时的笑声、骂声、喘息声。

突然,阿木的因果线亮了起来,顺着六人紧握的手,画出一个完整的圆。圆内,六道灵力交织成一个六芒星,星芒刺破歌声的屏障,直冲天际。

“破!”六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记忆里的温度和此刻的决心。

六芒星撞上劫云,歌声戛然而止。云层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下去,露出湛蓝的天空。一道七彩霞光从云层的破口处落下,笼罩在六人身上,暖洋洋的,像是天道在为他们鼓掌。

“还有两道。”陈巧看着霞光,剑峰上的纹路闪着七彩的光,“这道雷劫,教会我们……”

“记着好的,就不怕坏的。”雷破接过话,他的雷纹里也多了丝霞光,“那些开心的、痛快的、哪怕是疼得龇牙咧嘴的日子,都比雷劫的鬼把戏管用。”

赵文轩的风纱卷起一缕霞光,笑得眉眼弯弯:“原来最厉害的防御,是我们自己的回忆啊。”

六人相视而笑,掌心相贴的地方,霞光凝成一个小小的六芒星印记,烙在了每个人的手背上——那是噬魂歌没能夺走的,属于他们的“魂”。

劫云再次凝聚时,带着股肃杀的气息。这一次,云层中没有雷,没有雪,没有镜子,只有无数把悬浮的刀——不是实体的刀,是由法则凝聚的“道刀”,刀身刻满了符文,每一把都对应着一种“道”:有刚猛的“力之道”,有阴柔的“诡之道”,有缥缈的“风之道”,甚至有六人各自修行的“剑道”“雷之道”“缘法之道”。

“是‘问道刀’。”李慕然的星核剧烈跳动,“第二十六道雷劫,要我们‘认道’。每把刀代表一种道,它会逼我们选,选了,就要放弃其他道;不选,所有刀就会一起劈下来,把我们的道基劈碎。”

话音刚落,一把刻着雷纹的刀就飞到雷破面前,刀身嗡嗡作响,映出他浑身雷纹炸开的模样;一把缠着风丝的刀飘向赵文轩,刀光里是他御风而行的身影;秦轩面前的刀裹着净化光,阿木的刀缠着因果线,李慕然的刀嵌着星核,陈巧的刀……最锋利,刀身就是她的破界剑模样。

“这是逼我们‘从一而终’啊。”雷破盯着那把雷刀,眼神复杂,“可老子既想学陈巧的剑,又想借秦轩的净化光,凭什么只能选一样?”

“因为它想让我们怀疑自己的道。”陈巧的目光扫过所有道刀,“你看,那边还有把刻着魔尊魔气的刀,它也在引诱我们——‘选最省力的道,就能赢’。”

“我不选。”赵文轩突然说,他抬手引动风纱,不是去接那把风刀,而是将风纱缠上了陈巧的剑刀,“我的风,既能帮雷破加速雷纹,也能给秦轩的净化光当翅膀,凭什么要被一把破刀定义?”

他的话像道闪电,劈开了六人心里的迷雾。

“对!”雷破突然笑了,他非但不接雷刀,反而引动雷纹,故意让雷力流向秦轩的净化刀,“老子的雷,能炸魔尊,也能帮秦轩的光加热,多管闲事怎么了?”

秦轩立刻会意,净化光同时包裹住雷破的雷刀和自己的净化刀:“净化既能清浊气,也能润雷纹,本来就不是死道。”

李慕然的星核发出嗡鸣,同时撞上星核刀和阿木的缘法刀,两道刀光在星核表面融合成一道新的光纹:“星核能储灵力,也能承缘法,道本来就是活的。”

阿木的因果线突然散开,缠上了所有道刀的刀柄:“缘法的道,就是‘不被道困住’,我选……所有道都能走!”

最后轮到陈巧,他看着那把与自己破界剑一模一样的刀,又看了看身边五人——雷破的雷刀在帮秦轩,赵文轩的风刀缠着她的剑刀,李慕然的星核刀吸着所有刀的光,阿木的缘法刀正把其他道刀往一起拉。

他突然抬手,不是去握自己的剑刀,而是用剑鞘同时撞上六把刀——雷刀、风刀、净化刀、缘法刀、星核刀,还有那把刻着魔气的刀。

“我的剑道,是‘护’。”陈巧的声音掷地有声,“护得住同伴的道,才是我的道。要是只能选一样,这剑不如折了!”

“轰——!”

六把道刀同时炸开,化作无数道流光,融入六人的道基中。那些原本刻着单一符文的道刀,在融入后竟自动生出了新的纹路——雷纹里多了风的流动,风纱中藏着净化的光,净化光裹着缘法的线,缘法线上嵌着星核的纹,星核纹缠着剑的锋,剑峰上……刻满了六人的名字。

劫云彻底乱了,仿佛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天空中,那些没被选中的道刀开始震颤,却没有落下,反而慢慢汇聚成一道彩虹桥,桥的尽头,隐约能看到最后两道雷劫的影子。

“原来‘认道’不是选一条道走到黑。”阿木看着手背上多出来的、融合了雷纹与风丝的缘法印记,轻声道,“是知道自己的道里,藏着别人的影子。”

陈巧握紧破界剑,剑身上的六人名字闪着光:“走吧,去会会最后两道劫。”

远处的魔尊已经感觉到了威胁,魔气疯狂地冲击着防御阵,阵光摇摇欲坠。但三派修士们看着天际那道由道刀化成的彩虹桥,看着桥上并肩前行的六道身影,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硬是把魔气逼退了三尺。

胜利的天平,正在悄悄倾斜。

彩虹桥的尽头,是一片混沌的灰色地带。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数条交织的“道河”——有的清澈如溪,有的浑浊如泥,有的奔腾如瀑,有的凝滞如潭,每条河都代表着一种“道”。第二十七道雷劫,正是三九天劫的终极考验——“万道归一”。

六人站在彩虹桥头,望着眼前的道河迷宫,每一条都在召唤他们:“选我,成就无上大道;拒我,万劫不复。”

“这些道河……”秦轩的净化光突然泛起涟漪,“每条河都蕴含着完整的法则体系,可它们相互排斥,根本无法共存。”

“所以才要归一。”陈巧握紧破界剑,剑身映出道河的扭曲倒影,“把我们各自的道,与这些道河融合,找到那条能容纳所有道的路。”

雷破的雷纹突然暴涨,紫电顺着彩虹桥蔓延:“归一?那就让这些道河尝尝咱们的‘六合之道’!”

六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他们同时踏出脚步,走进道河交织的迷宫。

雷破·雷河淬体

雷破选择了一条沸腾的岩浆河。滚烫的岩浆刚触碰到他的雷纹,就被雷力蒸发成蒸汽,发出刺耳的尖啸。但这道河的法则霸道异常,蒸汽瞬间又凝结成火雷,劈向他的雷纹。

“好强的循环法则!”雷破非但不退,反而迎头扎进岩浆,任由火雷劈在身上,“老子的雷纹就爱硬茬子!”

他的雷纹在火雷中不断崩裂重组,每次重组都多了一丝岩浆的炽热。当他从岩浆河中走出时,雷纹已变成紫中透红,掌心凝聚的雷球竟带着熔岩的纹路——他将雷之道与火之道融合,创出了“焚天紫雷”。

赵文轩·风河化境

赵文轩踏入了一条无形的风河。风河没有实体,却能切割神识。他的风纱刚触碰到风河边缘,就被切成了碎片,连神识都传来剧痛。

“无形之道?”赵文轩突然散去所有防御,任由风河穿透身体,“风本无形,我亦无形。”

他的身体渐渐虚化,与风河融为一体。在风河中,他看到了无数种风的形态:有温柔的春风,有凛冽的寒风,有狂暴的飓风,有静谧的无风。当他重新凝聚身形时,风纱已变得透明如空气,却能随心所欲地切割、包裹、加速——他将风之道与空之道融合,创出了“虚空风刃”。

秦轩·净河澄心

秦轩走进了一条墨色的毒河。毒雾顺着他的净化光往上爬,所过之处,白光变成灰黑。他的净化力从未遇到过如此顽固的污染,额头很快布满汗珠。

“净与污,本是一体两面。”秦轩突然放弃净化,而是将毒雾吸入体内,“我心若净,污自为净。”

他运转体内的缘法之力,将毒雾与净化光融合。毒雾没有被消灭,反而变成了一种能净化浊气的“净化毒”——触碰时是剧毒,融入灵力后却能提纯杂质。当他走出毒河时,净化光已变成暗金色,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净化之力——他将净之道与污之道融合,创出了“净世暗金炎”。

阿木·缘河锁命

阿木踏入了一条透明的时间河。河水带着他逆流而上,看到了自己刚出生时的襁褓,看到了父母离世时的背影,看到了初遇六人时的场景。他的因果线在时间河中不断断裂重生,每次重生都多了一丝时间的纹路。

“缘法能锁因果,也能锁时间。”阿木突然将因果线缠上自己的脖子,“我要锁的不是过去,是未来。”

他强行逆转时间河的流向,将时间之力与缘法融合。当他走出时间河时,因果线已变成银白色,能看到未来的因果片段——他将缘法之道与时间之道融合,创出了“宿命因果链”。

陈巧·剑河问道

陈巧走进了一条布满剑痕的长河。无数剑气从四面八方刺来,每一道都带着不同的剑意:有求死的决绝,有求生的挣扎,有求胜的执着,有求败的释然。她的破界剑在剑气中不断崩裂重组,每次重组都多了一丝不同的剑意。

“剑之道,本就是求不得。”陈巧突然松开剑柄,任由破界剑沉入河底,“无剑,才是万剑。”

他空手站在剑河中,任由剑气穿透身体。当她再次睁眼时,浑身笼罩在无形的剑意中,指尖凝聚的剑气比破界剑更锋利——她将剑之道与无之道融合,创出了“无剑之境”。

李慕然·星河破界

李慕然踏入了一条璀璨的星河。星河里的星辰都在诉说着不同的道:有星辰生灭之道,有宇宙运转之道,有因果轮回之道,有命运无常之道。他的星核在星河里不断吸收星辰之力,每次吸收都多了一丝不同的法则。

“星之道,本就是包容。”李慕然突然将星核抛入星河,“融万道,成一星。”

星核吸收了所有星辰之力,变成了一颗黑白相间的阴阳星核。当他重新凝聚星穹网时,星穹网已能容纳所有道河的法则——他将星之道与万道融合,创出了“万道星穹”。

六人在道河迷宫中穿行,各自融合了不同的道。当他们再次相遇时,彼此身上的气息已截然不同,却又隐隐相通。

“现在,该归一了。”李慕然的阴阳星核悬浮在掌心,黑白二气缠绕旋转。

六人同时催动融合后的道,六色光芒冲天而起,在混沌中形成一个六色漩涡。漩涡中心,一道金色的大门缓缓浮现,门上刻着“万道归一”四个大字。

“最后一步了。”陈巧的无剑之境在她身边凝聚出无数剑气,“推开门,就是半步大乘。”

六人同时伸手,按在金色大门上。门内传来强大的吸力,将他们的道基、灵力、神魂都吸了进去。

“啊——!”

六人同时发出痛苦的嘶吼,他们的道基在门内被彻底打散,又重新凝聚。这个过程无比痛苦,却也无比清晰——他们看到了自己道基的每一个瑕疵,看到了彼此道基的每一处闪光点。

当六人重新睁开眼时,他们已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每个人的道基都变得完美无缺,灵力运转如臂使指,半步大乘的威压让周围的空间都微微震颤。

“成功了……”秦轩的净化光已变成纯粹的金色,“我们真的渡过了三九天劫。”

“不止如此。”陈巧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感觉……离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了。”

雷破活动着筋骨,雷纹在他皮肤上流动:“老子现在能劈开天地!”

阿木的因果线轻轻晃动,线尾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该去三宗坪了。”

六人相视一笑,同时转身,朝着遗迹出口走去。他们的脚步坚定,气息沉稳,每一步都带着半步大乘的威压。

当他们走出遗迹时,三宗坪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坠。魔尊站在废墟中央,望着六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你们……”魔尊的声音有些颤抖,“竟真的渡过了三九天劫。”

“是的。”李慕然的星穹网展开,万道法则在他身后流转,“现在,该算算总账了。”

六人同时出手,六色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魔尊的魔气在六色光芒中节节败退,他的骨笛在手中发出凄厉的哀鸣,却再也无法调动魔域大军。

“不……不可能!”魔尊嘶吼着,“我才是天命所归!”

“天命?”陈巧的无剑之境在魔尊身边凝聚出无数剑气,“天命,是我们六人一起写的。”

随着陈巧的话音,无数剑气同时斩下。魔尊的惨叫声在天地间回荡,他的魔气被六色光芒彻底净化,只留下一颗黑色的魔核,滚落在地。

三宗坪的修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六人站在废墟中央,看着彼此,都笑了。

“接下来……”赵文轩的风纱卷起一片废墟,“该重建家园了。”

“不。”李慕然摇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上界,看看那里的天地。”

六人相视一笑,同时运转灵力。他们的气息冲天而起,在天空中撕开一道裂缝。裂缝中,上界的仙云缭绕,瑞气千条。

“走吗?”陈巧问。

“走!”五人异口同声。

六人携手踏入裂缝,消失在仙云之中。三宗坪的修士们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跪地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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